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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妈妈,更是难受。手指着她,全身都在抖。
别人家的母女可以象姐妹,可以挽着手逛街聊工作聊感qíng,她们从没有体验过。
她们母女大概是前世的仇人。
妈妈别怪我,你对筱雪姐好的让我羡慕,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捡来的,她才是你们亲生女儿。
混账!她妈厉声吼一句,扑过来想打她,被爸爸从旁拦住。
都给我停了嘴!老常,别打孩子,坐下来慢慢谈。
眼角cháo湿,心眉用食指一勾,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成了一颗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炒不爆的钢豆子,原来还是忍不住眼泪。妈,上次因为我打了她一耳光,你指着我骂,这次又是。你以前说想把宋书愚介绍给她的,最多、最多我让给她就是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气急了说的那些话,说出来我就后悔。还在后悔呢,就看我妈栽下去了。心眉哭丧着脸,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扭在一起的手指头。
她妈一晕倒,她爸气急败坏之下,才把妈妈去年确诊rǔ腺癌的事qíng说出来。妈妈在出租车上醒过来时,心眉早失了方寸,只顾着抹眼泪。
过年时他们说去旅游,原来是妈妈做手术。他们回来时我还埋怨,怎么玩了那么久,也不带点好吃的。我、宋书愚的手伸过来盖住她的,她抬头凄凄哀哀望住他:我
小糊涂虫,这么大的事qíng你爸妈瞒着你,也够糊涂的。隐约能听见里面急症医生低沉的说话声,宋书愚侧耳听了一会,看她瘪瘪嘴低下脑袋,捏捏她指尖又说:记得等一下你妈出来了先说对不起。母女吵架也是常有的事,师母不会和自己女儿计较。
说着话,何爸爸扶着何妈妈出来,宋书愚马上站起来,心眉跟在他身后,看见妈妈苍白的脸稍微恢复了几丝血色,松口气,想喊妈妈,张了嘴又闭上。
明天早上去肿瘤医院,这里肿瘤科没医生值班。何爸爸说。
那我明早来接老师师母。
小宋,不用了,你还要正常工作。何妈妈目光移向垂头丧气的心眉,解释说:你上个月去贵西,我检查过,没有扩散。
妈妈,对不起。
行了,回去再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
昨晚回到家,宋书愚告辞离开后,三个人相对无言。枯坐了半个小时,心眉妈说太晚了,都去睡觉,站起来自己先回了房。
心眉不确定妈妈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不敢多话。可怜巴巴地目注妈妈背影消失,再询问地望住爸爸。何爸爸叹气,安抚说:没事,你妈几个月去复查一次,没有转移的迹象。她是好qiáng的人,又说病是自己吓自己,越害怕越严重,所以谁也不许通知。她还把你当孩子, 怕影响你工作和心qíng。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陪你妈妈去医院。
她哪里睡得着?接宋书愚电话时早忘记问他和乔筱雪怎么样,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妈妈这一年做的事qíng说过的话。其实,还是有迹可循的。妈妈一年多来急剧消瘦,胃口不好,脾气越来越bào躁。偶尔吃中药,也解释说是因为失眠。她只以为这些是更年期症状,没有往深处想。
心眉掩着脸,手心湿乎乎的。
其实她才是自私不过的人。只关注自己的感受,在对妈妈的疏忽与轻视满怀怨怼的同时,她何尝不疏忽了对妈妈的照顾?
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你也说我奔三了,还当我是孩子?一早来肿瘤医院排号,坐在妈妈旁边,她问。
你就算是头发白了牙齿掉光光了,在妈妈眼里也是个孩子。
去年就老是感觉半边肩膀又沉又酸,我以为是老骨头不中用了,没往别处想。后来发现开始溢水,来检查才确诊。癌症这种病,最后几乎都不是病死的,是吓死的——
第一个死字,心眉震一震。第二个,又震一震。
她妈看见她抖,不由发笑:我说是吧,听见的人已经吓个半死了。我当时怕吓着你们,连你爸爸也没说,吃中药。中药不管用,开始溃疡。瞒不住了,只能和你爸商量,我说‘老何,你老婆没一半rǔ 房的话,你恶心不?恶心我们就去离婚,反正孩子也大了。不恶心就陪我去医院。’几十年,总算见到你爸有点男人样。妈妈像是回想到爸爸当时的表qíng,笑容更深:他闷头不说话,我心想那就离婚好了。谁知道他抬头就说‘去医院,说好了等退了休,宝宝也嫁人之后,我们满世界旅游的。早点治早点好。’
她妈轻描淡写地说,心眉鼻子再次酸溜溜的。妈妈rǔ 房对女人来说何其珍贵,她妈妈下决心时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妈拍拍她的手。
妈妈,对不起,昨天说那些话是我不对。
你昨天一晚上没睡,妈妈也是。昨天那些话是事实。我这辈子,不是好媳妇不是好妻子,也不是好妈妈。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