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肩上那个伤口,狰狞无比,还在流血。
他不由关上了门。
伊chūn系好衣服,回头有气无力地看着杨慎,她脸色有些发白。
药买回来了吗?她觉得眼前的小星星越来越多,像下雨似的。
杨慎默然点头,隔了一会,qiáng迫自己不要发抖,轻轻把她的衣服扯下来,让伤口bào露在眼前。
涂药,包扎,他的手腕无法抑制的在抖。
伊chūn说:你别怕啦,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一点都不疼!
足有两寸深的刺伤,说不定还伤到了筋脉,怎么可能不疼?杨慎咬了咬牙,低声道:师姐,以后我要是再被掳走,只能证明我无用,你不要再涉险来救我。
她微微一惊:你是我师弟啊,我怎么可能不救你?这是什么话!
我自己无用,不该牵连别人。技不如人,就该拱手让出斩chūn剑,师姐你若是继承了斩chūn剑,便替我报仇吧。
伊chūn再也忍不住回头看他,映入眼帘的是他惨白的脸,那神qíng,像是要痛哭出声似的。
她轻声说道:羊肾,只是一点小挫折而已,你别垂头丧气。要相信自己一定能继承斩chūn,一定能报仇。
杨慎只觉眼里一片热辣,急忙用手捂住,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流眼泪。
手上一暖,是她用力握住了,头顶被她摸了两下,很笨拙的安慰方式,她的安慰话也很笨拙,翻来覆去只有两句:别难过,别多想,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都好啦都好啦。
是谁说她迟钝粗鲁,其实她温柔又细致,只是不善于表达,傻乎乎的。
杨慎把额头贴在她手心,声音颤抖:师姐,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得到斩chūn,得不到的死路一条,你要怎么办?
伊chūn愣住,隔了半天,才犹豫着说:不会吧?得不到的人就要死?
我只是说假如。
哦,那我会努力得到斩chūn剑,然后护着你,不叫任何人来杀你。
回答得毫不犹豫,想也不用想。
杨慎竟有种想微笑的感觉。他紧紧握住伊chūn的手,低声道:那我也是。师姐,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来杀你。
伊chūn为难道:喂,真的是假如吧?这么危险的想法,你怎么想到的?
杨慎擦了一把脸,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眼睛还有点红,但方才面上那种近乎绝望的神qíng已经消失了。
他露出一个有点羞怯有点得意的笑,轻道:给我五十文,我就告诉你怎么想到的。
此人以后必然要钻进钱眼里不得超生。
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波暂时就结束了,伊chūn在客栈养伤的时候,偶尔想起遇过的人,狡诈善变如舒隽,仗势欺人如逍遥门,还有那个看着很眼熟的蓝衣公子,每个人似乎都复杂的很,与她十五年来单纯的生活完全不同。
江湖果然是个乱糟糟的地方。
她开始想念减兰山庄里的一切,唠唠叨叨却很疼爱自己的爹娘,严厉冷酷却公正无私的师父,甚至连墨云卿恶声恶气都觉得好温暖。
不知道杨慎会不会也像她一样怀旧。
肩膀上受伤,别的倒还好,就是洗头比较费事。为了避免伤口进水,她从受伤开始就没再洗过头。隔了那么多天,连她自己都觉得味道难闻的很,实在忍不住,索xing叫小二送了两桶热水,小心翼翼把头发拆开清洗。
杨慎敲门的时候,她刚好把头发打湿,一时起不来,便叫道:直接进来啦!敲什么门!
他一进门便见到此人脱得只剩一层单薄旧中衣,胳膊和背后还磨出了大dòng,两根肚兜带子大刺刺的从dòng里探出脑袋朝他问好。
可恶!你有没有一点防备心啊?!这种qíng况叫什么进来?!
杨慎忍不住破口大骂,转身便走。
我洗头又不是洗澡!你这色láng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伊chūn觉得莫名其妙。
杨慎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她气得发疯,他在门上用力一锤,怒道: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在他面前敞开衣服洗头?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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