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我又没见过他,他还能把我供出来怎的?”吕夫人咳了一声,在chuáng上翻了个身,她虽然让顾锦绣不要慌张,但自从那天原子非被押走后,她就一病不起,到今日还不得不卧chuáng休养。
“可是……可是舅舅亲自去见过他啊。”顾锦绣绞着帕子,这几天她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不但眼圈儿黑了,就连脸颊都微微凹陷下去。深夜自思,心中也曾无限后悔,只觉着若早知今日结果,当初就不该去肖想萧江北,如今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很可能连母亲都要赔进去,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以后的终身岂不是全都完了?
“放心。”吕夫人又咳了两声,摇头叹气道:“幸亏在此之前我已经让你舅舅去涂州做生意了,涂州距京城一千五百里,就算原子非供出他,我看顺天府尹去涂州拿人去?何况你舅舅还未必就在涂州。有那些大人物在,这件案子顺天府尹不敢往下深查的,只要能得点线索,对各方有个jiāo代就行了。”
“真是这样吗?”顾锦绣还是有些担心,却见母亲点头道:“就是这样,你不必担忧。你娘我活了半辈子,什么大风大làng没见过,这点事算得上什么?看看就把你吓成这样,真是小儿家没见过世面。不过也好,这终究也是你的经历,将来去了婆家,再经历什么事情,也都不会惊慌失措了。”
顾锦绣听母亲说的这样笃定,这才放心,于是站起身道:“娘,我不扰你休息了,等下午再过来陪你说话。”说完告辞离去,这里吕夫人揉揉额头,闭目自思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顾绮罗,顾绮罗,你真是好手段,一个半大丫头,竟然聪慧至此,可恨啊,老天为什么要让她生在顾家……”
一语未完,忽听外面玲珑的声音响起道:“太太,大少爷回来了。”
“云儿?他怎么回来了?今天又不是休沐之期。”吕夫人皱眉,勉qiáng坐起身,果然就见顾清云大步走进来,一看见她便几步赶上前,关切询问了一番,吕夫人同样也是微笑安慰着。
顾清云见母亲只是憔悴了一些,没有大恙,这才放下心来。因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吕夫人看着奇怪,便问道:“我儿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国子监今日放假?”
“不是。是我今日才知道三天前原子非上门的事,所以特地和先生请了假回来看看,爹爹呢?去衙门里了吗?”
顾清云微微垂着头沉声问,吕夫人点点头道:“可不是?一天也没耽搁,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这孩子也真是。分明我们没什么事,你何苦要请假出来?国子监的严格谁不知道?只怕先生表面上准了你的假,心里却不高兴呢。”
顾清云摇摇头,又沉默下来,吕夫人察觉到他的异样,正要询问,就见儿子抬起头。诚恳道:“娘。不要再妄想了好不好?大姐姐和三妹妹不管谁嫁去萧家,都是我们家的女儿,将来我们家都会跟着受益。娘何苦定要争执?当初你和父亲要把大姐姐嫁去萧家,那就很对不起她了,可惜我人微言轻,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肯听。如今幸亏上天保佑,让大姐姐能得这个好归宿。这是上苍给她的补偿,不是任何人能够qiáng求的。娘,你看开……”
顾清云不等说完,吕夫人面上就变了颜色。厉声斥道:“你……你胡说什么?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你回来就是为了气我?”
顾清云见母亲动怒,心中既苦涩又难过,有心安慰几句。可想一想日后,他终究还是硬起心肠道:“母亲。我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也不肯对我说实话吗?我上一次就劝你不要生出别的想头,可我知道您没听劝。如今原子非这事儿闹得京城沸沸扬扬,连向来封闭的国子监都知道消息了,别人不明白,难道我还不清楚?多少年前的一桩娃娃亲,连订亲的男孩儿都死了,怎么会忽然又被人翻出来?除了咱们家自己人,谁能知道原家……”
“你给我住口。”
吕夫人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心中更是慌乱恐惧,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如果连儿子都能猜出这个因果,那么丈夫是不是也能猜出来?毕竟原家的事情自己曾亲口问过他。因为这份儿恐惧,她的声音便格外尖厉,对一向视若珍宝的儿子,竟头一次大声训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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