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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也走来两个人,黑沉沉的衣服,佝偻着身子,蹒跚的脚步,看得出是老人,但不知是老头还是老太。许半夏识相地让开一点,免得撞上他们。不想,才移开一点,一个店铺的门呼啦打开,里面冲出一个端着柳条筐的中年胖妇,她没看清许半夏,风风火火出来,就把许半夏撞倒在地。许半夏身下有厚厚的羽绒服垫着,并不觉得痛,还有兴致大略估计一下,自己质量和速度都不如这胖妇,动量大大不如,摔倒的应该是她。
她一个南方人到了冬天的东北,虽然华北也不热,但东北真是截然不同的天地,处处新鲜,都让许半夏忘了自己今晚此行目的是来看看这个工厂的外观,和附近宿舍楼的外观,以求知己知彼。所以摔跤也摔得开心得很,被胖妇内疚地扶起的时候,还笑嘻嘻地说好玩。许半夏只要由衷地笑起来,一张脸就跟泥阿福似的可爱,胖妇一看是个胖墩墩的小姑娘,心里喜欢,笑道:“姑娘,听你口音是南边来的,是不?”
许半夏道:“是啊,晚上没事出来走走,可惜没下雪啊。给我看看你卖的是什么蔬菜好不好?”
胖妇道:“行啊,你进来里边看啊。这天吧,气象说晚上得下雪,你别急,这儿隔三岔五下雪,住几天一准看得到。”忽然看见走过来的两个老人,便扯开喉咙道:“大妈你们来啦?今天里面还有几条冻茄子呢,你们好好找一下,准在。我进去了。”
许半夏看着那两个老人蹒跚着接近柳条筐,随后趴上面翻找,挑出一片片破残的大白菜叶。不由好奇地问胖妇:“他们家孩子养着小兔子吗?可是现在的兔子嘴巴可刁了,能爱吃大白菜吗。”
哪知胖妇叹了口气,道:“什么啊,那是拿回去给人吃的,都是那厂的工人,工资发不出,退休金也发不出,拿什么买菜啊。哎,我这儿生意是越来越差了,一天都卖不出几棵大白菜。”
许半夏听着灵机一动,正愁找不到与人说话的突破口,这好,送上门来两个。当下便对胖妇道:“大妈,你这些菜全加起来值多少?我都买了,等下你帮我送送到这两位老人家家里去,我再到边上买几刀肉。”
胖妇见生意上门,当然开心,许半夏看着也就不多的菜,放了一张一百块在桌上。拉门出去,拉住两位老人,大声道:“你们别捡了,我让里面的胖大妈送你们一车蔬菜。”两位老人不很置信,看着许半夏,见是一个毛头小姑娘,以为是开玩笑的,其中一个老妇道:“姑娘,早点回家吧,家里人等着你呢。”
胖妇忙出来吆喝:“真别捡了,这姑娘好心,把我这儿菜全买了送你们呢。”又对许半夏道:“姑娘,你买了肉也搁我车上吧,拎着重。”
许半夏笑笑,gān脆一个店一个店地过去,一筐jī蛋,整半只猪,两大袋面粉,两桶花生油。看得那老妇抱住许半夏道:“姑娘,你别乱花钱,回去仔细大人骂你,我们这些菜就很够了。”
许半夏笑道:“你们吃不完就接济别人。”这一刻,许半夏真的很想帮这两个可怜的老人做些什么,他们要是家里过得下去,哪会天寒地冻地出来捡人扔掉的白菜帮子吃?可怜。虽说是长贫难顾,可看见这么贫的,许半夏心里还是觉得难受,自己虽然父母不全,可从小衣食无忧,家里的时候,虽然也看见衣衫褴褛的乞丐,但知道那是装出来的,其实收入好得很。没想到,这儿还真有捡吃的老人。
付完钱,胖妇已经骑着车上路,许半夏见肉铺找零麻烦就拿了两片猪肝两只猪腰抵数。买了他们那么多猪肉,就是白拿又如何?虽然许半夏不知道肉菜的价格,但jian商的本质还是在的。本来手是插在口袋里的,不觉得多冷,可现在要拎猪肝猪腰,无奈,只得伸出戴手套的手晃在寒风里。虽然有皮手套保护着,可薄薄一层皮,有等于没有。几步下来,许半夏都觉得手快麻木了。可又没法加快速度赶上胖妇的车,只有好事做到底,总不能jiāo给两位老人拎吧。两个老人感激得什么似的,只是他们说话说得快,许半夏只听懂一半。
偏生不巧,口袋里的手脚叫响,只得腾出另一只温暖的手,接起电话,是赵垒的。“胖妞,安顿下来了?感觉如何?“
许半夏夸张地嘶嘶地吸着冷气,笑道:“冻死我了,呼出去的气你知道会怎么样吗?在空中结成冰,就跟棉花糖似的一团,然后吧嗒掉地上,摔成雪花。“
赵垒笑道:“别胡说,我冬天时候去过鞍钢,不是没见识过。怎么,你在外面吗?是不是外面在下雪很好玩?“
许半夏忙用英语道:“不,我在工厂旁边转悠,顺便做件好事。对不起,我不跟你说了,手冻得发麻。”
赵垒想不出她能做什么好事,但听她用英语讲,可能旁边有人,便收了线。
越近宿舍楼,四周越昏暗,照明着四周的只有从各家窗户漏出的几线灯光。而那灯光透过玻璃,透过挡风的塑料膜,透过覆盖在塑料膜上的煤灰,也早就所剩无几。不要指望有雪光反she着月光这等làng漫jīng致,城市的白雪,不出一天,就会被取暖的煤灰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