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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提时京城里还知秦家相府有个二小姐,随着年长越来越佻达不羁顽劣不可教化,又因姊的光芒万丈,相府二位小姐,我早成了被遗忘到角落去的那一个。除了相府下人见了我恭身叫一句二小姐外,我早为世人所不识。
人都只道姊是如何如何的名动天下,深闺昼长,手搦湘管,墨未成而诗已就,一篇篇星耀霞蒸的诗文便随手而现。仿佛漫天飞絮都被定格,静静待她随意拈来,成全一份扫眉才子的传奇。于她,那只不过是寂静生涯中的消遣。无心发之,却有刺痛眼目的惊艳。
又言衣袂飘飘,将有美来兮。那曼妙身姿娉婷一站,已比别人舞十曲还动人。而那霓裳真真舞起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天地万物刹时失色,独独那一袭霓裳的身周,花雨漫天迷离。
相府拂摇。令多少书生士人昼魂夜梦都萦绕在一处的仙子。才去扯住伊人的一角衣袖,环佩珊珊,莲步渐远,才知chūn梦一场。怅然若失地捧了她的诗文念诵,口角噙香,情思颠倒。一个个衣冠熏沐了登堂造访,只盼秦老臣相将拂摇许配。不然,得窥玉人一面,也是好的。
一颗颗仰慕的心,心坚似石。即使石沉大海。
那绮年玉貌始终无人得窥。
只除了轩释然。
被轩释然bī着送他出了相府,看着他策马远去的身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其实啊,一个继承了大齐第一美男子擎天侯的飒慡英姿,一个是名动天下的相府小姐,又是青梅竹马,轩释然若和姊结为连理的话,那简直就是绝配。
可惜了,姊注定是要进入宫门的人。
这一次,总算,二十多天过去了,轩释然没再出现在相府。没有轩释然打扰我的生活,其实我也挺无聊的,那天手痒了,去赌坊里赌了一把,结果输的很惨。轩释然在的时候,有轩释然做冤大头给我付帐,这会他又不在身边。我的钱向来就不够花消,每月的月钱月初几天就花光了。姊的那一份每次也私下里给了我,可还是不够花。身边能典当的东西,也早送当铺里了。赌坊的管事拿了一叠帐单战战兢兢地来找父亲,说父亲的二侄子欠下的。父亲自然知道那个‘二侄子’是谁,被他骂了一顿,一气之下,去城西找姊了。
姊这一月来都住在城西外祖父家,因为城隍庙离的外祖父家近些。
齐国今年天旱,不少外地人都涌来了有‘鱼米之乡’之称的汶州,姊就是尊活菩萨,每日在城隍庙那边给难民施粥。我每天在外混吃混喝,以父亲‘二侄子’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和那帮市井流氓一起,坑蒙拐骗啥都做,姊不仅行止端正,还广行善义,人们见了祖父和父亲,都对姊赞不绝口,给祖父、父亲赚足了面子,也难怪祖父和父亲都喜欢我姊。
我也喜欢我姊啊,她那么好。对我也那么好。
再说了,幸亏有姊承欢祖父和父亲的膝下,父亲要真生了我一个的话,迟早会被我气死。
姊。从她手里拿过勺子,帮她给难民舀起粥来,一改平日里的浮躁,动作虔诚,在她面前,一贯的虔诚。
见我给每个难民的碗里都只舀半碗米粥,姊道:怎么不盛满?
这粥不够了,什么叫‘粥少僧多’,我今天算见识了。
姊笑道:叫下人再去熬粥就是,给他们的分量给足。
哦。也只有在姊的面前,才那么听话。
姊微笑着捻顺我乱糟糟地头发,说道:妹妹,昨日我去寒山寺拜了观音,给你也求了签。
拜什么观音,姊就是观音。从小到大,我就没去过一次和尚庙。齐国有名的寒山寺就在汶州,四年来,我也一次都没去过。我宁愿去逛逛青楼。
姊含笑说道:也不问问你的签怎样么?
嘿嘿一笑,反正姊都要告诉我。而且,我不信命。
是上上签,住持说,那样的签中之签,百年难遇一次。姊莞尔笑道:妹妹的命运,自然该是好的。解签的大师说,妹妹今岁红鸾星动呢。
额那大师绝对胡说了,我才多大?就算红鸾星要动,怎么也要再等几年。照他那种说法,我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我红鸾星就动了呢。不是么,那时候父亲就给我指腹为婚了。
我话还没说完。姊的眼中掠过了难得一次的狡黠,大师说,妹妹今岁红鸾星动,今生命犯桃花呢。
还命犯桃花,难怪姊的目光狡黠,语气戏谑,敢情拿我打趣了!要是在相府我们的淑房斋的话,我绝对会追着姊满院子跑,今儿在大庭广众下,就给姊撑撑面子,只问她道,那你自己的签怎么样?
姊沉默半响,才道:大师说我,富贵泼天
好啊!低低在姊耳边道:姊是要嫁给皇上的人,当然富贵泼天。
姊的声音有些低幽,秦家家世显赫,又是大齐首富,也算得富贵安乐了。如此,还要那泼天的富贵做什么?
姊说的也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