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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色的眼睛里蓦然有剧烈的波动,在他没有回答之前,她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住了他。她的嘴唇冰冷得如同天边飘着的雪。
“我……我不后悔啊……陆沙。很冷…很冷呢……”她的气息搅乱了他的黑发,在他耳边喃喃的说,仿佛真的怕冷似的,微微颤抖。
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走廊上,她那样坚决的眼睛。
这个女子、这个一向jīnggān冷酷的女子又为了什么?居然要那样的维护一个连人权都没有的复苏者……她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是如此的绝望而坚定……
然而,不管将来如何,在此刻,他的怀抱至少能温暖她罢?
在黑暗中,陆沙忽然伸手、用力抱紧了她,吻她,手指摸索着、解开了她束发的碎花方巾,让huáng金一样的长发顺着他的手叠落下来……
贫民区破旧的高楼上,黑暗笼罩了他们。微弱的光线从外面漫she进来,将两个人纠缠的身影映在了雪白的墙壁上,仿佛一朵颤抖着盛开的奇异花朵。
静静盛开在黑夜里的花,也是永远无法见到阳光的花。
凌晨五点。
外面慢慢转成一片苍白,天光透过垂挂的帘幕渗了进来,照亮了女子那一头美丽的金发。在朦胧的光与影中,陆沙起身,俯视着枕边雪妮·爱歌:沉睡中美丽的脸、被单下娇小的身子和孩子气的表情……
那样微微皱眉、咬着手指的睡相……完全不同于这个GEAR机构主管平日一向的jīng明冷酷。
陆沙的眼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个金属手环——他知道,那是GEAR机构的最高控制设备……是所有复苏者的脑部控制总开关。
——这又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
他忍不住抬手抚摩着她灿烂的金发,忽然一怔,发现自己的手套已经不在手上——
一直没有晒到过阳光,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然而却苍白。他轻轻抚摩着熟睡中女子的金发和脸颊,最后,指尖停在她白皙的颈部。那里,由于他指尖的寒意,在她皮肤上激起了细微的变化。
黑发的男子微微笑了起来,却是极度复杂的笑容。这个女子……居然放心到让一个复苏者不戴手套的手、来触摸自己呢。
他顿了顿,伸手从她脖子下,抽出了那一条被压住了的碎花方巾。
在第一缕阳光驱走房间里的黑暗之前,他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穿过长长的狭窄楼道,陆沙走到了外面的街上,手里攥着那条白色碎花的方巾——破晓前的天色yīn郁而冰冷,风里在街道上乱窜,散播着贫民区特有的肮脏腐败的味道。
转过一个街口,风猛然打到了他脸上。那一瞬间,泪水盈满了他一直平静的眼睛。
如若他们之间有爱情……那么,那也只是盛开在黑暗中的花朵。只能在黑暗中拥抱彼此,而在阳光里,面对着庞大冰冷的国家机器,他与她,谁都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这个夜晚,也许终此一生,他们只会在咫尺的距离远远的看着对方而已。
然而,她说她不后悔……那么,他想对她说,他也不曾后悔。
虽然面对着那个编号为No.407的少年,他选择了让这个冷冻者永不苏醒——然而,对于他自己来说,就算时间能够倒流十年,如果她再问他一次,他依然会作出相同的回答……
四十年前,不知道“佳立普·哈马”因何而死;然而, “陆沙”再度的复苏,或许只是为了在时空的彼端、与她相遇。 如果不是四十年的沉睡,那末,如今他已经是一个白发的老人,而她依然是一个韶龄的女子——他们生命中不会再有任何jiāo集……
与其如此,他宁可作为一颗螺子复苏、再与她相遇,也不愿在时空中擦肩错过。
他离开在阳光照进来之前。
光线在室内变幻着,雪白一片的房间渐渐亮的炫目起来。chuáng上女子依旧沉睡,没有睁开眼眸。许久,雪妮·爱歌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将另一只被压着的手从枕头下抽了出来。
枕头底下传来轻轻的“嗒”的一声。
那是手枪扳机弹回的声音。
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然后,仿佛受不了此刻照进室内的阳光,转瞬又闭上了。雪妮侧过头,将脸埋在枕巾里,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慢慢慢慢地,有湿润的洇晕、从她脸颊边雪白的布上一圈圈渗开来。
没有任何声音。
――――――――――――――――――――――――――――――――――“陆沙,搞什么啊!天亮才下来……冻了我一夜呢,你——”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