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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兰把外衣全部脱下来,盖在雪融身上,紧紧抱着他,抓着他的手腕,感受着若有似无的脉搏。
「雪融……你不能死,」他在司徒雪融耳边一遍一遍低语:「拜托,你不能死。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知道你一直很坚qiáng的,受过那么多伤,身体一度那么羸弱,都还是撑了下来,这一次也会撑过去的。
雪融,你的征战还没有完成,你说要把他们赶到漠北,你不能食言。我还想要和你一起踏上北漠的疆土,一起凯旋,一起回到我们的小竹楼,一起过下半辈子。所以,你不能现在就放弃。
司徒雪融的身体抖了一下,凤兰心慌,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司徒雪融没有回应,反倒是开始痛苦地痉挛起来。
这个时候的任何异动都不是好现象,凤兰急得眼眶又热了,站起身扑到门边狠狠砸门:「罗琛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你放我出去,求求你……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他听到北漠人的声音,好像是对他在深夜的叫喊不耐烦的咒骂,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可是没人理会他,他用手死命拍门板,手掌被凹凸不平的木条刺伤,他用身体去撞,却仍旧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绝望像是侵袭而来的狂风bào雨一般,把凤兰的世界染上了天翻地覆的黑暗,他歪歪斜斜地顺着门滑下来,把头埋进双膝中,握拳狠狠砸着地面。
「凤……兰……」
凤兰猛地抬起头,司徒雪融微微睁开双眼,正怜惜地看着他。凤兰忙扑到他身边,想要抱起又怕弄疼他。
司徒雪融轻声道:「别哭。」
凤兰想要挤出点笑,眼泪却又流得更凶,他握住司徒雪融一只手恳求道:「雪融,你答应我要撑下去。赫连渊会找我们的,也许刘青会发现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司徒雪融没有答应,只是深深地看着凤兰。
凤兰被他看得发毛,晃晃他说:「雪融,你答应我啊!」
司徒雪融轻咳了两声,一丝殷红顺着唇角流下,既像自嘲又像哀怨: 「凤兰……我早说过……也许什么也给不了你,就是害怕最后……会变成这样,没想到真的这么快……这么突然……」他说着眼泪横流。
凤兰抖了一下,咬牙把他抱起来吼道:「不许胡说!」
可是司徒雪融仍旧在喃喃低语:「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让你幸福……跟我在一起只会给你添麻烦,让你难受……凤兰,对不起,我想给你幸福的,我真的想……我没用……可是我真的……
「以后……你要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会和你一起长命百岁……会……」
话语被堵在了唇间,连吻也变得苦涩不堪,却仍旧缠绵令人无法逃离,司徒雪融努力回应,似乎倾尽毕生力气,只是为了在这绝望之际化作死灰前昙花一现的绚丽。
又咳出一口血,雪融恋恋不舍地想要记住凤兰的样子,眼前却一片漆黑。
就要结束的了解让心脏一阵阵剧烈地收缩,他觉得自己伸出手想要抓什么,可其实他的手仍旧垂落在身边,只有指尖动了一点点。
凤兰,凤兰,凤兰,我……还不想死、因为我舍不得你……
沉入黑暗之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血腥味,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司徒雪融已经不知道。
凤兰抱着他,用铁链的边缘把左手手腕再度撕裂,给雪融哺入自己的血。他知道这样救不了他,可也许能够温暖他正在失温的身体,如果还是留不住他,就这样流光所有的血和他一起死了好了。
他真的很想叫想雪融,狠狠凶他一顿。他凤兰的幸福是什么雪融不该不知道,却无论何时都要信口胡说。找一个长命百岁的,要长命百岁gān什么?
死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世上少了这个木讷的认真的、容易害羞好欺负又心思细腻的大将军,那样长命百岁才没有什么意思!
世上只有司徒雪融,在他心里独一无二。现在是,永远也是。
凤兰低头看着已经染了血的铁链,咬牙要做最后一搏。如果打碎手腕从铁链里脱出,是不是能带着雪融逃跑?可是打碎了手腕,又用什么来抱起他呢?
他抓着链子,找到了看似最细的一处,便用牙齿在接合处狠狠咬。毕竟是铁,他知道自己或许是徒劳,可一生投机惯了,总觉得幸运之神会在命运的转角处降临,如果不用力抓住,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门外寂静的夜晚里突如其来爆发出骚动声,凤兰也不想管。牙龈已经渗血,他感觉到链子似乎有些微的扭转,更是用力去拗,链子的咬合处又松动了些许,刺得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终于一个搭扣被扭开,手上的一大条链子终于可以从这一指粗的缝隙里面脱出来。
就在这时,门却开了,罗琛拿着刀,进来就向司徒雪融而去。
凤兰冲上去,展臂挡在司徒雪融前面:「你要动他,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