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那里根本不止两个血dòng,衣襟下面还掩着三枚,一共是五个,看那形状,像是被什么妖怪曲起利爪掏进去的一样。
伤口这种东西,有些年纪小的孩子可能不太明白,但谢白却是再清楚不过,因为他一个巴掌能数过来的平生里对伤和痛感触再深不过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殷无书身上出现伤口,最奇怪的是明明晚上还没有,这一夜他一直睡睡醒醒的,殷无书也一直都在,没出过门。以他小孩子的思维,怎么也想不通这伤怎么来的,更觉得那几个血dòng诡异恐怖。
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再没有什么扒窗口的心思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血dòng,大概是因为殷无书仰躺着的缘故,血甚至都没有流出来,似乎在伤口里就gān了。
他看看血dòng又看看没醒的殷无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心口。
殷无书那时候大概刚挖心没几年,骨肉之下根本没装什么东西,谢白自然摸不到什么心跳。他吓得瞪大了眼睛,抿着嘴唇“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泪。
因为年纪小的缘故,那时候的谢白跟普通小孩一样,容易慌,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那几个血dòng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地收着口。
就在他小猫儿似的窝在那里,低头哭得眼前一片模糊时,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抹了一下他挂满眼泪的下巴。
谢白抽噎了一下,抬起头,眼里刚蓄满的眼泪顺势又掉了下来,视线却因此清晰了一些。
就见一直叫不醒的殷无书已经睁开了眼,正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瘦长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道:“这谁家的花猫爬我屋里了?”
谢白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真的醒了。也不只是如释重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突然一抿嘴,眼泪掉得更大颗了,揪着殷无书的袖子,把整张脸都埋在殷无书身上,一动不动,像个蜷缩在窝里的奶猫。
过了好一会儿,他带着哭音闷在衣襟说了一句:“你别死。”
殷无书被他逗乐了,低低地笑了两声,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道:“小猫儿你这是要给我洗袍子啊?”
谢白依旧闷在衣襟里不动。
殷无书任他埋了一会儿,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再哭袍子就烂了。”
谢白还是不动。
殷无书:“……小祖宗别哭了。”
谢白其实已经没眼泪了,小孩子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情绪来去总是快得很,他看到殷无书睁开眼还能跟他说话,就没那么难过了,眼泪蹭两下就停了。但是想到刚才自己哭成那样,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所以埋着埋着就gān脆不抬头了。
听到殷无书喊祖宗,他终于还是觉得有些承受不起,顶着脸上没gān透的痕迹,闷不吭声地抬起脸。
见他还有些不放心,殷无书指了指自己肩膀下的那块皮肤道:“刚才被吓到了?我变术法骗你呢,你再看看还有伤么?”
谢白顺着他的手指尖看过去,发现那五个血dòng真的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点很淡的痕迹。他刚才哭得太过,又埋了半天脸,眼睛有点模糊,等略微缓了一下,视线彻底清晰之后,殷无书身上连一点痕迹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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