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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带着夏衡走到六楼楼道尽头的一扇门前。
“进去吧。”医生低声说道。
夏衡站在门口,门上贴着“宁宁”这个名字的卡片,他的目光落在上面,不知为何的忽然感觉到紧张。
真奇怪,在他的记忆里应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
但看到它的这一刻,一种近乎本能的悲伤、难过、悸动伴随着那股紧张呼啸着席卷了他。
夏衡的手微颤了下,轻推病房的门,门应手而开。
病房里静悄悄的。
医生按下开关,病房里的树形吊灯亮起,落下看着异常煦暖的光。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在窗台上,窗户半开,白色的窗纱被冷风掀动一角,湿气从窗外涌进来游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女孩儿躺在病房里唯一的一张病床上,纯白的绷带像是合拢的羽翼覆满了她单薄的身体。
夏衡放轻脚步走近床边,端详这个名叫宁宁的女孩儿。
女孩儿看上去像是在沉睡,素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温润的血色。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由于长时间没有修剪过,此刻正披散着遮住了半侧脸庞。
夏衡听见女孩儿微弱的鼻息。
她细长白皙的脖子上随着呼吸有淡淡的青纹,一节一节的绷带便从她的肩膀一直向下缠绕,胸脯、手臂、腰腹以及修长的双腿。
她几乎整副身体都被绷带包裹。
殷红的血从绷带里往外慢慢渗透。
“还记得她么?”
医生站在夏衡身后。
“她是谁?”夏衡觉得嗓子发干,“我……我记不起来。”
“她还好么?”
夏衡补充道,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出来,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关切。
医生绕过病床,走到窗边拉开白色的窗纱,
“还活着……当然,也仅仅是活着。”
医生的语调低沉的像是从窗外透进来的风,带着水汽和低温。
夏衡心头狠狠的颤了一下。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医生低声感叹着。
“您能告诉我些什么嘛?”
夏衡凝视着病床上的女孩儿,低声轻轻的说。
“我了解的也不多。”
医生调整着玳瑁框眼镜的位置,将病床前的椅子拖到窗边,坐了下来,视线拉长投向病房外的雨夜里。
“你应该忘记了我,那么,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叫韩东君,是你曾经在长白训练基地的老师之一,我是个医疗武人,现在是这家山海战时医院的院长。”
……
三个月前,深夜,细雨,山海战时医院。
五楼院长办公室的房间里亮着光,雨水拍在落地窗上的声音不断拨动着房间里的寂静。
韩东君摘掉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天气逐渐变冷了,他端起助理半个小时前为他泡的一杯红茶,轻呷一口,感受着冷茶在齿间滚过。
茶杯被轻轻放下,韩东君决定下班。
作为院长,他本可以很早离开,不过受到樱花之国增援战的影响,战时医院的伤员暴增,医院人手不足,作为院长他更是经常披挂上阵。
“幸好,战役终于结束了。”韩东君低声感叹。
“不过增援兵团大败,岁星区本该乘胜追击,军部做了什么?竟然把他们阻截在山海关外?这几天山海城里人心惶惶,机场车站人满为患,真是感觉末日来临。”
韩东君缩在椅子里想了一会儿,便摇头不再去想。
如今的他虽然已是唐国少将军衔,但远离军部、蜗居山海战时医院,许多高层消息对他并不畅通。
他站起身,想伸出手去拿一旁挂在衣帽架上的青色风衣。
一声尖利的风声在他身后猛然响起。
韩东君眼角猛地跳动,原炁瞬间鼓动,强大的风压将他横推开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背后的巨大落地窗悍然破碎,无数碎片夹杂着凛冽风雨吹彻整间办公室,窗帘被狂风撕扯着狠命地向内展开。
一个巨大的阴影砸在办公室的地板上,裂缝在阴影处蛛网般延伸开来,雨水在裂缝里恣意流淌。
韩东君面无表情的站在彻底破碎的窗边,寒风鼓起他的医生长袍,他握紧了袖口里的一柄手术刀。
那是他作为医疗武人的武器,掺入了极为稀有的岁星金属,可以完美传导原炁,威力甚至不弱于顶尖锻造工艺下的折刀,刀锋锋锐、像是寒光。
在阴影撞进来的时候,天花板上的吊灯也被它顺带着扯了下来,电火花噼里啪啦的在阴影之中炸响,韩东君借着火花的光芒,终于看清了那个撞进来的东西。
眼瞳猛的缩小。
妖魔!
躺在蛛网般裂缝中心、被电光环绕的阴影,竟然是一只陌生的、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