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孩儿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
过了许久他转开头。
“请你告诉她,如果真的受不了的话,就算了吧。”
“我一个人……也会努力活着的。”
说完,男孩儿没有给管家反应的时间,拔脚跑了出去。
“……”
身后的管家看着男孩儿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背影,久久地沉默下去。
直到几分钟后,额头见了汗的主治医走了出来。
他到管家面前跟管家简单说了几句。
管家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情况,该怎么选择,还是要看家属的意见。”
“……家属的意见我已经问过了。她现在意识清醒吗?”
“暂时是清醒的。”
“那我能进去跟她说几句话吗?”
“嗯……可以,不过时间一定要尽量短。”
“好。”
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管家穿上了防护服,进到了病房内。
他把男孩儿告诉他的话,转达给了病chuáng上的女人。
话出口的时候,管家在女人黯淡的瞳眸里看见了释然的情绪。
“他……原来是……知道的啊……”
管家不忍心地低下头。
然后他便见,女人费力地伸出枯槁的手,拉住了他的。
“能——不能……”
管家反握回去,沉重地点头。
“我会照顾好他的。”
“……”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两周后。
Katherine在M城最大的墓园里下葬。
在这个城市里,她早已没有什么旁的亲人朋友了。
等祷告的牧师离开,这方墓碑前,只剩下穿着黑色礼服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管家目光沉哀地看着蹲跪在墓碑前的男孩儿。
男孩儿一如管家想象中的坚毅。
这种坚毅甚至决然到一种近乎冷情的地步——他没有半点像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脆弱和恸哭。
从头到尾,他都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场葬礼的行进。
只是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男孩儿就像座雕塑似的,盯着那墓碑怎么也不肯离开。
管家有些看不懂这个才六七岁的孩子。
他的所有情绪埋得想海面下的冰山一样,深沉难见,捉摸不透。
当晚,管家带男孩儿回贫民窟整理Katherine小姐的遗物。
那个bī仄的小房间里,所有私人物品整理之后,也不过装了一只纸箱。
甚至还没有装满。
管家本想让随行的人帮忙搬,但男孩儿却执意不肯。
他用他瘦弱的手臂紧紧地抱着那只箱子。
像是抱着他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点温度。
只是在最后离开时,原本一直还算顺遂听话的男孩儿却让人犯了难。
——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关合的铁门前,死死地盯着门。
任管家如何唤他,他都不肯离开。
管家无奈。
挥退了随从,他陪男孩一起站在这危险的铁锈楼梯上。
这一站,两人就站了一晚上。
直到半夜,被云遮蔽了星光的天空渐渐落下雨来。
管家轻声劝:
“走吧。……别湿脏了她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男孩儿终于有了反应。
他动了动已经麻木到全无知觉的身体,侧过头去看管家。
那张jīng致而没有表情的脸上,男孩儿薄薄的嘴唇颤栗了下。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去,像是从眼角落下的泪。
他低下头去。
“从今天起,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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