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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谢之寒边思考边说道:“阳盛府都督刘成乃是宰相张隽陶的远房亲族,而相府和帅府一向不太和睦,也罢了,让刘成和白胜两个去操心,不管这次高句丽为什么突袭松岩城,现在这个结果已算难得,战祸没有扩大,只是苦了边境上的百姓……”谢之寒乌黑的眉毛轻皱。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谢之寒和罗战循声望去,顾边城正大步向这里走来。谢之寒笑说:“二郎,这话引人深思,不过真不像你说出的话,若是让外人听到,恐怕又是一番口舌。”顾边城走到近前,伸手示意罗战不必行礼,“辛苦了。”虽只有三个字,罗战却很明白他,只点点头。顾边城这才对谢之寒微笑着说:“这不是我说的,只是听到你刚才的话想了起来。”
“喔?”谢之寒来了兴趣:“那是谁说的,倒要见识一下,能有这等见识者,非凡品也……”谁说的,顾边城不禁想起那日在林中宿营,水墨教鲁维识字时所念的这几句诗,他问:“阿起,石羽呢?”顾边城的不答反问让谢之寒一怔,跟着他就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吗?”
顾边城有些无奈地搓了下脸上的疤痕,“石老将军为了自己儿子已不顾一切,他把水墨的功劳给抬了出来。”谢之寒问:“不是决定让水墨‘死’吗?”顾边城摇摇头:“我还来不及说这话,他的手下已来通报,声称见到水墨生还,看来他一直在监视着我们的行动,幸好我来不及说,若不然,燕帅定会怀疑你我动机。”谢之寒眼睑微动,一抹怒色从他眼中滑过。他特意让水墨先行回转城中,以为趁乱不会有人注意变装的水墨,没想到还是躲不过有心人的追踪……
“这么说,就算我们让水墨恢复女儿身,跟着那个戏团一起撤退也不可行了?”罗战沉声说道。松岩城因为被突袭,正好有一个前来卖艺表演的杂耍戏团被困在城中,现在虽已解围,不要说这些外来人,就是本地的富户们也决定要暂时离开这危险之地,谁知道高句丽人还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非但如此,燕帅对水墨的计策很感兴趣,石老将军似乎为了讨好我们,更将水墨的英勇表现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看来他想以此抵消他儿子在战场上的恶行,燕帅决定亲自召见水墨问询一二,言称如果属实,不吝嘉奖。”说到这儿,顾边城眉头也皱了起来,抬眼问道:“水墨人呢?”
正在评估事态发展的谢之寒没有言声,罗战无声地指了指对面的房门,顾边城下意识扭头看去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水墨眉头轻蹙地整理着衣衫往外走,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衣服大概怎么穿她还是知道的,只不过现在女子的服饰有点偏向唐代风格,抱衣齐胸,裙腰高束,外套窄袖小衣,权势及富贵之家的女子还要披锦帛。
谢之寒这身衣服是从老板娘女儿那里要来的,自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他让留了一个银锭子就当是买的。那年方二八的女子见了谢之寒之后连动都不会动,只会面红耳赤的浑身哆嗦。按照王佐私下里的玩笑话,若是谢大人肯对那小妞笑笑,别说一身衣服,就是要她那身皮都会毫不犹豫地扒下来送给大人。
穿惯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军衣,突然露了半拉胸脯出来,总让水墨感觉凉飕飕的,仿佛衣服没有穿好。可不论再怎么往上拉,这抱衣也变不成套头衫,水墨只能将外衣系紧。刚一开门,忍不住打了哆嗦,虽然已是chūn天,但地处东北方,身上这套衣服仍不能抵御寒气,屋里温暖倒还好些。揉揉鼻子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顾边城和罗战都回来了,他们正扭头看着自己,没人说话。
正埋头盘算的谢之寒感觉到了异样,他慢慢转回了身,虽是一身粗布衣裙,但仍能显出水墨纤细高挑的身材,头发没有盘髻,而是编了一条粗粗的乌黑发辫垂在背后。因为一直扮男装,她并没有刘海,反而露出了她洁净的额头,愈发衬得她眉清目朗,几丝碎发飘散在耳际,露出的肌肤显得细白柔腻。女装突显了水墨女人的一面,但偏偏她又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英气,不似一般女子的柔弱婉转,明明表情里带着几分不自然,但眼神依旧清亮直率……
之前在李振大营并未看的清楚,谢之寒现在只想着,骠骑军这么多jīng明汉子,怎么会以为她就是他呢。顾边城不自觉地挠了下手腕,那上面的红疹想来已经消失了,虽然有所感觉,但若不是此次进城时……“我说我月事来了,你们信不信啊?”那时她是这样说的吧,周围都是骠骑兄弟。看着对面有些不安的小女子,顾边城的脸竟微微一热,她真敢说啊。
罗战摸了一下腰际,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瓷瓶,他和水墨在水道里挣扎之时,无意间缠绕在他手指上的……
三个男人都看出来水墨好像越来越不自在,想来女人终究都是羞涩的吧,哪怕历经战场厮杀。顾边城刚想开口解围,“阿嚏!”水墨一个冲天喷嚏就打了出来。她吸溜了一下鼻子,苦着脸道:“你们看完了吗?能进屋吗?这衣服有棉袄没有?”
“咔哒,咔哒。”马蹄的敲击声在安静的清晨仿佛能传出很远,一个马队正安静地前行着,虽然人数众多,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