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挂在笸箩沿儿上。擎起的蛇头正石雕般凝着网子里无力扑腾的山雀。
那盖子不知是何时打开的,亦不知已走脱了几条。
那妇人也望见了笸箩里的蛇,却并未流露出什么恐惧来,只看了看细罗网子里的山雀,片刻后麻木的移开眼睛,安静的进屋去了。
云秀只能忍着心里yīn渗渗的寒意,上前先在那网子四周撒一圈避虫药她平生最怕这些柔身无骨,潜伏无声的长虫了,但天下哪有没蛇的名山?故而身上一直常备避虫药而后掀起细落网,先放了那几只在蛇眼的恫吓下枯槁得跟鹌鹑似的山雀。
这才忙跟进屋里去。
是常见的前店后坊布局。
不过店门口养着蛇,怎么可能还有客人上门?
因此店铺虽gān净,却冷清无人。
云秀怕那女人察觉,便没进屋,只拿了潜镜出来,搁着门看里头的情形。
店铺后的作坊里煮着豆渣,空气里有热腾腾的豆香气。
云秀听到了屋后有chuī口哨似的咳嗽声。
不是哮喘,她想,恐怕已是不治之症了。
那咳嗽的男人气若游丝的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女人道,“……好了。”
而后云秀见她掀开锅盖儿,把一整包砒|霜都撒了进去。
“……是个好人家?”
那女人神色安详的把砒|霜豆渣搅匀,“……是。正经的道观,住持娘子有官家颁的度谍,听说柳太守家都找他们做法事。”又道,“可记得我上回同你说,去送豆腐时碰坏了人家的huáng牡丹,遇着个天仙似的小娘子,不但没让我赔钱,见我跌倒了,还亲手给我挽了裤脚看我摔伤了没,还送了我化瘀药的?……就是她买下了阿淇。”
“……这就好……这就好啊……”
说着,屋里便颤巍巍的走出个瘦得一把骨头的老汉来。
夫妻二人对面相望,忽然就抱头痛哭起来。
云秀:……
他们哭了一阵子,各自盛一碗砒|霜豆渣,咽着泪水吃下去。
云秀任由他们吃完。
而后才收起潜镜,敲了敲房门,“外头的蛇,是拿来卖的吗?”
便推门进去。
夫妻二人自以为已服了毒|药,神色都很淡然。
男人咳嗽的厉害,女人便代为答道,“不是。”见只是个十来岁的小道士,便道,“小师父快些回去吧。一会儿有人来讨债,不走怕连累了你……”
云秀笑道,“你们夫妻俩好生有趣。我来买蛇,你们把蛇卖给我,不就有钱还债了?为何反而要赶我走?”
女人见说不听,便道,“你若喜欢,只管捉了去吧,我们不要钱。你也不必再来问了。”
他们一心赴死,大约还想死得体面。便相互搀扶着要进屋里去。
云秀便笑道,“若不给钱,岂不是偷?这样吧,一条蛇我给你六贯钱。”
她一开口,那女人心口果然就一痛,不觉已扭头来望她。
云秀便从乾坤袖里掏出一把金锞子,只看着那女人的眼睛,一枚、一枚的摆放在灶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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