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夜深了,加之困饿jiāo加,也没多择择,就溜进了这户破落人家。第二日见着了饭桌上的光景,在心底叫苦不迭,想着夜里赶紧偷偷溜走,去寻户殷实人家待着。无意间被小孩撞着了,正正打了个照面,老鼠四只爪子僵硬,瞪着黑豆眼不知所措。小孩动了动,老鼠本能地想飞快逃离,结果小孩只是从兜里摸出半个馒头放在地上。
声音是孩童特有的gān净清亮,“小老鼠,你吃,娘亲给我作零嘴儿的,我吃不下了,就给藏起来了。”
老鼠心知肚明,这个馒头怕不是容易得来的物什,但又着实饿得慌,小心拖着便往新刨出来的dòng里去了。许是被这孩子看见了,自那天后,一日三餐,他总会在dòng口放些吃食。几次下来,老鼠便不再生心思离去。小孩是寂寞的,他又何尝不是?
都道“自古逢秋悲寂寥”,huáng叶纷飞,空留残枝,连大雁都往南处去寻一份温暖,他又怎么舍得离开这处善意呢?人皆云小恩当大报,老鼠从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宵小之徒,他愿以陪伴还之。
后来,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几番枯木又chūn生,几载花开花落,莺歌燕舞、大雁南飞。曾经的孩童长成了翩翩少年,又逢先皇驾崩,新帝夺权篡位,一举换尽朝中先臣,介于口舌留下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一年内两番殿试,终得将旧臣换了个底朝天,沈相便是那一年首试的状元,免了游历、除了升迁,一夜间成了万人敬仰的当朝宰相。
新帝又将之前的流放案子通查一番,终是做了件好事,为这户悲惨人家平反昭雪。少年虽无名无弟,却被封了武职,派去镇守边疆。老鼠记忆犹新,那夜收拾行装,老母亲在新来丫鬟的服侍下,早早灭了灯,上chuáng歇息,为第二日的奔波养足jīng神。而年轻的将领许是有些怅然,欣喜过了,有了不舍,到底是育他养他的地方,到底是熟悉的荒芜、熟悉的月色正好。拎了壶酒盘坐在凉竹席上一口、一口饮着,老鼠轻车熟路地爬上来啃下酒的花生米,有钱了就是有钱了,连花生米都糟脆些,老鼠满意极了。
“小老鼠,可愿与我一道离开?”微醺的少年轻启薄唇,问题可笑。
老鼠晃晃白须,都懒得吱吱两声。顶破天了,他终究只是只老鼠罢了,说什么离开呢?他本就只是游历至此落了脚歇息。在鼠族心里,何尝有过家的定义?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一旦断了粮食,抑或少了安全,会是离开得最决绝的那一个。他本是这么以为。
翌日老鼠再醒来,天已大亮,人去楼空,那些笨重物什没有一道离去,应是太过笨重,又或者…
那位年轻的将领还会回来。
那一日,老鼠很不好过,心头像是被猫爪子攥住了一般,害怕、悲伤,也许都有吧,感触最深的,是空d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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