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对凤紫纱禅衣的嘉娴斜倚在室内的楠木躺椅上,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吱吱”蝉声,轻轻地摇着一柄刺绣六角罗扇。
从春到夏,从院中的梨花淡白柳深青到如今的绿树浓阴夏日长,她已渐渐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日子。
既然自己不曾听说太子对哪位女子情有独钟,那就说明他的确在为政务操劳;不过,正如母后提醒,自己也总得想法子和他多接近才好,毕竟也是夫妻。
想到他俊朗的身姿,略带一丝忧郁的神态,她竟然悄悄地脸红起来,不由轻轻咬住了罗扇。
“太子驾到。”门外小太监的声音传了进来。
嘉娴惊喜地站了起来,一抹浅浅的笑意浮上脸颊。
她整了整裙袂,迎上去道:“太子驾到,臣妾有失远迎。”
“罢了。”承祁挥挥手,“过几日我将随父皇出巡,想来看看你这段时间可安好?”
“谢殿下,臣妾每日给母后请安,然后到花园画画,练字,四处走走......”嘉娴细数起来。
“你也挺充实啊。”承祁打断了她的话。
嘉娴忙解释道:“臣妾也曾想到宥世斋探望太子,只是宥世斋的侍卫们说殿下公务繁忙,不愿被人打扰,我就又退回来了。”
“我没说你有什么不是。”承祁摇摇头。
嘉娴看出他情绪不佳,便不再多语。
承祁走到紫檀条案前,看似无意地翻看着嘉娴的画作,“听说你最近常在花园里写生?”
“是啊。”嘉娴想起了承玹的叮嘱,没有提及他。
承祁一眼瞥见条案侧面摆放着一幅古色古香的卷轴,他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慢慢将卷轴展开来。
卷轴上,烟波浩渺,青山起伏,李白桃红,柳亸莺娇,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
嘉娴忐忑不安地瞧着承祁,见他仔仔细细地盯着画卷看了又看,脸色由疑惑转为思索又变为莫测。
终于,承祁微微合上画轴,开口询问道:“你这画是哪里得来的?”
嘉娴心里一紧,但事到如今,觉得还是如实相告为好:“这是晋王爷借我观赏借鉴的一幅五代山水图,他也时常在花园里写生来着。”
“他也真是好兴致!”承祁冷笑了一声,复又展开卷轴,略略一看,自言自语地恨恨道:“前廷呈上的古画,这才过几日,父皇便赠与了他!”
嘉娴自觉内心磊落,解释道:“回太子,臣妾的哥哥曾是晋王爷的伴读,所以......”
“所以,你和他也相熟了?所以,他会把父皇刚赠与他的名画送与你观赏借鉴?”承祁抢白道。
嘉娴听他语气不善,没有吭声。
只听“哗啦”一声,那幅画轴已被承祁重重掷到地上。
承祁冷冷道:“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你们又是叔嫂关系......你不会是勤于画画,疏于研习宫规吧?”
嘉娴听到他的斥责,看着地上的那幅画,不由红了眼圈,委屈地流下泪来。
承祁见状,缓和下来道:“我没有责罚你的意思,你多加注意,好自为之便是。”
嘉娴擦了擦眼泪,实在是不服气:“我并没有做出对不起殿下的事,只是画画时寻了个伴,难道这也有违宫规吗?”
承祁没想到她居然敢反驳自己,一时有些词穷,半晌方冷冷道:“你爱听不听,只请你不要忘了太子妃的身份。”
“也请殿下不要忘了我还是你的太子妃!”嘉娴忍不住道。
承祁一怔,看见她梨花带雨般的美丽面庞,一双星目正含怨而勇敢地直视自己,心中不禁一动,清咳了一声,淡淡道:“好,我记住了,也请你记住。”
他顿了顿,走了出去。
夏季的御花园,古柏参天,繁花似锦。
嘉娴来到花园中,闷闷不乐地叫雯雯放好支架,描摩了一会花花草草,却总觉着不够满意,不由轻叹一声。
“你叹什么气呢?”承玹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嘉娴一见是他,有些紧张,站了起来,向四周看了看,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说这几天没见着你,不成想你是挪了个地方,也不通知我。”承玹一双明目溢满了笑意。
嘉娴不好意思地撒谎道:“是我忘记通知你了。”
“你有心事?”承玹盯着她看了会儿。
“没有。”嘉娴矢口否认。
雯雯见承玹欲言又止的样子,赶紧找个借口溜开了。
嘉娴没拦住她,有些别扭地坐下来。
承玹见嘉娴局促不安的神色,便问道:“是有人说你什么了吗?这宫中长舌的人真是不少,如果让我查出来,一定要严惩不贷!”
“有这么多宫规在那儿摆着,谁能说宫规的不是啊?”嘉娴叹口气道:“还是小时候好,”她随意地在洁白的宣纸上描画着线条:“那时爹爹还在州里为官,那里山多树多,最美的是梨树,春天梨花漫山遍野,雪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