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祁站了起来，面色煞白，道：“何人？”

    “听说，叫馨然。”小宫女怯怯道。

    承祁如听炸雷一声响，跌坐在椅子上。

    嘉娴担心地看向他。

    皇后清咳了一声，承祁半响才抬起头来，含泪问那小宫女道：“可还有救？”

    小宫女摇了摇头。

    承祁失神地站了起来，道：“母后，恕儿臣告退。”

    “这等事情哪里需要你亲自处理？不准去！”皇后震怒了。

    承祁置若罔闻地走了出去。

    皇后气急，狠狠地将玉箸一摔。

    嘉娴轻声劝慰道：“母后，便由他去吧，太子一向对下人仁厚。”

    皇后回过神来，叹道：“嘉娴，你呀，是我在这宫中见过的最单纯，最善良的孩子，只希望承祁这孩子早日醒事才好。”

    嘉娴侍奉皇后用过膳，心里挂念着承祁，便向皇后告退回宫。才进了宫门，雯雯便迎了上来，低声道：“太子殿下自回来后，喝了不少酒，边哭边在说什么呢，也不让我们进去侍奉。”

    嘉娴点点头，接过雯雯手中的醒酒汤：“知道了。”

    她轻轻地走进门，红蜡若明若暗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蜡脂融化着，点点滴滴，像凄凉的眼泪，不停地流。

    窗边的案几上堆着不少酒壶，神态颓然的承祁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泪流满面地自斟自饮，喃喃自语。

    嘉娴心疼地走上前去，道：“殿下，可不能再多喝了，倘若被母后看见，母后会难过的。”

    “她知道什么叫难过吗？”承祁带着酒意，愤懑地道：“我为了她不难过，白白害死了自己从小到大最亲密的人！在这个宫里，他们都不想我有真正的朋友！”

    “殿下，”嘉娴柔声道：“馨然与你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希望你一切安好，想必她更不希望你为她伤心。”

    “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承祁流泪道:“如果我不是太子，就不会害死她了。我为什么要叫她离开？我知道她不愿离开的，我太自私了，只想保住自己。”

    嘉娴眼眶也湿润了，低低道：“太子无须过于自责，太子为朋友的心已经尽到了，你应该也为父皇母后多着想才好，谁家的父母不疼孩子？”

    “那可不一定，”承祁冷冷道：“他们只关心谁更适合坐未来的皇位。”

    “殿下不过是一时气话，”嘉娴柔声劝道：“别让父皇母后听着伤心了，他们不疼你，就不会严格要求你了。”

    “你是在教训我吗？”承祁冷冷道。

    “没有，”嘉娴轻声道：“我只是一直希望，倘若我的母亲还在，我宁愿能时时听她的絮叨。”

    承祁见她红了眼圈，叹了口气，道：“你先歇着吧，不用管我。”

    嘉娴递过碧玉茶碗道：“殿下先喝了这醒酒汤吧。”

    “不用......”承祁摇摇头道：“就这样好，我暂时不想那么清醒。”

    “那我陪你坐坐吧。”嘉娴拿来几个软垫，在软榻上铺好，道：“就着窗外的月光，就这样坐坐也好。”

    渐渐地，承祁昏昏沉沉地垂下了头。

    嘉娴吩咐侍女进来，一起伺侯他睡下，方放下心来。自己也在旁搭了软榻，和衣睡下。

    窗外月华似水，只偶尔有几缕飘浮的云絮在空中轻轻掠过，更显出夜空的澄洁与空阔。

    嘉娴难以入眠，索性支着头，侧望着承祁俊美的轮廓。

    酒后的承祁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时不时地唤着馨然的名字。

    嘉娴心疼地低语道：“承祁，我们相识虽然晚了一些，但我一定会全心地待你，我希望成为你真正的朋友，最亲密的伴侣，也希望从此以后，你梦里不会再呼唤别人的名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棂间透了进来，承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叫道：“馨然，衣裳呢？”

    外间的嘉娴早已梳洗完毕，听见声音，想了想，轻轻进去道：“殿下，让我来吧。”

    承祁蓦然醒悟过来，痛苦地扶着额头，道：“我忘记她已经不在了......正所谓时无重至，华不再扬。”

    嘉娴劝慰道：“殿下不要再伤怀了。无穷今日明朝事，有限生来死去人，日子都是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的。”说着便取了衣裳过来：“殿下请更衣。”

    “我自己来吧，”承祁微带歉意道：“从小，我就不习惯让除了馨然以外的女孩子来侍候我。”

    嘉娴讷讷地递过衣裳：“那......对不起，我先出去了。”走到门口，想了想，又转头询问道：“那臣妾另外唤个小太监来

    可否？”

    承祁摇摇头。

    洗漱完毕后，承祁也没有心情用早膳，便径直去了书斋。

    接近午时，空中渐渐乌云聚积，原本灿烂的阳光渐渐消失在厚厚的云层间。

    嘉娴在院中看着渐渐阴沉的天色，担心地对雯雯道：“自古逢秋便寂寥。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