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仲夏,承祁和嘉娴来到凌云山上避暑。
此地位于蜀南,两人均是第一次来,却见古木参天,幽静深远,山间时尔溪流潺潺,时尔瀑布奔腾而下,声如响雷。
两人牵手而行,对着山间的景物指指点点,只觉山野风光,饶有意趣。
承祁环顾四周,不由感慨道:“以前随父皇南巡时,我见过一处山寺的对联,上联是到清凉境,下联是生欢喜心,倒是很符合我们现在的意境呢。”
嘉娴见小溪清凉,顺势在溪边青石上坐下,赤足玩水,不亦乐乎。
承祁见状,急道:“这溪水都是高山融雪而来,你就不怕凉吗?”
“平时屋内潮湿闷热,这不正好解暑吗?”嘉娴回头笑道,心想他不知什么时候变这么唠叨了,但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不由又有丝丝甜蜜。
承祁走上前来,用丝帕替她擦去足上溪水,系上鞋子道:“可不许这么胡来,留神别惊着肚里的孩子了。”
“要不是你担心热着他,还不会陪我来这里呢。”嘉娴嗔道。
承祁摸摸她微鼓的小腹,道:“这还不是被你缠不过。”
“我知道我知道,”嘉娴抢白道:“你现在又要忙公务,还要忙练兵......”
“说什么呢?”承祁正色道:“我是在布置防务,你这话让旁人听到了可惹是非。”
“这不就我们两人吗?”嘉娴嘟起了嘴,觉得承祁对涉及到公务上的遣词造句也真是小心谨慎。
承祁不与她理论,扶着她起来,道:“我们回木屋里歇歇吧,你也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要学会将息自己。”
嘉娴听话地站起来,两人来到避暑木屋的回廊上。
这处小木屋坐落在近于山巅的位置,山坡上下,遍植松、杉,深青新绿,相映有致,杉影松香,尽无溽暑之气。廊前杜鹃花开,红白缤纷,栀子飘香,浓郁飘逸。
承祁吩咐侍从在回廊上摆上躺椅,小桌,嘉娴笑道:“你也喜欢藤椅了?”
承祁道:“这还不是投你所好?”
“谢了。”嘉娴调皮地抱抱拳。
承祁忍不住笑道:“我觉得府里那郎中把脉挺准的,你现在有点受我儿子的影响了。”
“那也得等孩子出来了再说准不准的话,”嘉娴不好意思道:“我可不敢如你这么笃定。”
承祁扶着她坐下来,自己也坐在她身旁,道:“你担心我会失望吗?我可不着急,这个不是儿子,就再接再厉呗,反正只要是我们俩的孩子,我都喜欢。”
“听听,还要我一连串地生下去,真是唬人呢。”嘉娴眨了眨眼睛。
承祁道:“那可怎么办,我也只要你替我生,别人要替我生,我还不要呢。”
嘉娴捏捏他的脸颊,娇嗔道:“什么叫别人替你生呀,可不准你动那样的念头,一点都不准。”
“好好好!”承祁好脾气道,“你的要求我都满足,行了吧。”
“什么呀,是你自己说过的。”嘉娴撒娇道,“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承祁笑道:“行了,我发誓总行吧。”
“要白纸黑字地写下来才行。”嘉娴得寸进尺。
承祁笑着命雯雯取来纸笔,认认真真地写起来。
嘉娴好奇地凑过脑袋,承祁忙掩住纸,道:“写完了再看。”
一会儿功夫,承祁将纸朝嘉娴面前一送,道:“看看满意不?”
纸张上是挺拔刚劲的八个字:“只要你生、只许你生。”
嘉娴笑道:“这就是誓言?”
“对啊,言为心声,大俗至雅,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承祁揶揄道。
嘉娴小心吹吹纸上未干的油墨,对雯雯道:“仔细收好了,这可是重要的证据。”
雯雯忍住笑,上前接过。
承祁笑道:“你可得把这幅字裱好了挂墙头上才行,这样日日见了,才是最好的安胎方子。”
“遵命。”嘉娴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承祁笑着取回纸张道:“得了吧,我再给你写一幅,别让人见了笑掉大牙。”
承祁又一俯而就,递给她一幅字道:“还是挂这幅好些。”
嘉娴一看,上书苍遒有力的八个大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由笑道:“好啊,我喜欢。”
承祁又道:“光是我对你发誓可不公平,你也得给我写一个。”
嘉娴笑笑,也俯身写起来,递给承祁一看,上书清雅秀丽的八个大字,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抄袭呀?”承祁笑道。
嘉娴认真道:“我真是这样想的。”
承祁笑笑,也小心将纸收好。
正午的日光渐渐有些强烈,山间的鸣蝉也呱噪起来。
已近午休时间,嘉娴有些困倦,便进屋休息了。
醒来时,已见夕阳金色的余辉洒进了屋内,屋内却空无一人,嘉娴不由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