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宽恕了我,还是有容乃恕的意思?又或者兼而有之?”
身边的臣子,一位瘦削的幕僚猜测道:“王爷,依臣看来,这是皇上对您的爱护,说不定王爷回京的日子指日可待。”
“哪有这么容易?”承祁摇头道:“现今王室继承人已经册立,大局已定,回不回京又有什么意义?”
“也不一定,”幕僚道:“当今太子膝下无子,若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只怕皇上不得不重新考虑立嗣的问题。”
承祁眼睛一亮,旋即黯淡下去,道:“承玹还年轻,开枝散叶是迟早的事,这方面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幕僚坚持道:“王爷正当年,倘若励精图治,也不是没有后来者居上的可能。”
“不要再提这些了,”承祁连连摆手道:“倘若传到京里,可是谋逆的大罪。”
“微臣不是妄言,只是当今太子重用自己亲信,朝中颇有微词,何况老臣们一向拥戴王爷。”
“不要再说了,”承祁静下心来,淡淡道:“我已经对太子之位死心,只想做稳蜀王爷这个位置就好。”
幕僚欲再说,承祁挥手让他下去。
偌大的屋内只剩下承祁一人。承祁看着空旷寂静的室内,想着曾经门庭若市的宥世斋,不由叹了一口气,出门唤仆人道:“天色尚早,叫马房里牵一匹马来,随我出去走一走。”
隔一会儿,仆人牵了马来。
承祁翻身上马,向郊外走去,心中只觉郁闷非常,不停地扬鞭策马,把跟随的士兵远远地抛到了后面。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密林深处。承祁见随行士兵未跟上,而天已渐黑,想了一想,索性再徐徐前行,一面有等待的意思,一面也想探探路。
行了一段,承祁看见前方有一间客栈,便翻身下马,进店招唤道:“店家,来杯茶水。”
店家迎了出来,是位五六十岁的老翁,老翁殷勤道:“客人可要进店歇息?”
承祁道:“我还要在这里等我的朋友,要个临窗的座位就好。”
老翁引领承祁在座位上坐下,歉意道:“客人稍坐,小女正在烧水,马上就好。”
承祁点点头,自顾看这间客栈,小而陈旧,座椅倒是干干净净,显见主人家也是勤劳之辈。
坐了一会儿,承祁见侍从还未跟上,不由有些心急,撑着身子向窗外望了望,仍不见人影,不由失望地重重坐下来。
正逢店家的女儿过来送水,不留神两人手臂一撞,水杯“哗啦”一声掉到地上,热水洒了一地。
承祁心里一紧,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没伤着你吧?”
正在地上拣拾碎片的姑娘抬起头来,歉意道:“哪里,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
那姑娘抬头这一瞬,承祁顿如五雷轰顶般地愣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姑娘见状,不好意思地道:“麻烦客人你再坐一会儿,我这就去换了杯子来。”
承祁仍然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作声。
店家又去换了杯子来。大约是责怪女儿没服侍好客人,这次是那位老翁亲自端出来的,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承祁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只是如翻江倒海般不停地拾掇着往日的碎片。
店家见他这样,不由担心地问道:“客人,你没有什么吧?”
店家连问了两遍,承祁终于慢慢地回过神来,艰难地缓缓说道:“店家,你的女儿长得实在是太像我的一位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