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娴惊叫了一声，也仰躺在了垫子上，还来不及说话，一刹那只觉斗大的星星和月亮跃入眼帘，光彩明丽。

    耳边，承玹静静道：“每次看见这碧天如练，星依云渚的景象，我心里总是特别的安静。”

    嘉娴平静下来，见那众多星星像散乱的棋子般闪动在深蓝的天空中，有如浪花飞溅，而一轮皎洁的明月晶莹剔透、圆满如镜，心中也渐渐有一种平和的感觉。

    承玹噙了一片草叶玩着，又取掉，缓缓地道：“当年，我第一次领兵出征时，在一个决战前的夜里，四周特别肃穆。当时，我也是这么躺在一片草地上，看着这一片星空，心想：倘若我这次有幸全身而退，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有没有可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分享这片宁静。还好，我凯旋而归了，也见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嘉娴有些好奇，又有些纳闷，还有些隐隐的妒意，道：“这么早你就有了心爱的人？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是谁呢？”

    承玹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欢听我的八卦吗？我今天心情正好，可以告诉你。”

    嘉娴白了他一眼，不过知道他看不见自己。

    承玹回忆道：“我以前很小的时候，喜欢到我小伙伴的家中玩，他家中父慈母恬，我很喜欢那种其乐融融的感觉。有一天，我见到了他家的小妹妹，善良可爱，伶俐聪明，我们三人很快玩到了一起。可是，后来我们长大了，也走散了，我的生命中又出现了很多很多的人，我没有再想起她，她应该也没有再想起我。直到那决战前的一晚，我仰望星空时，不知为什么，却突然想起了她，想起她小时候屡屡溜出来和我们偷偷玩耍，又屡屡被带回闺房时，总是爱问我：“承玹哥哥，你还会来找我吗？”凯旋而归后，我想去找她，却发现她已经嫁为人妻。”

    嘉娴有些不安，自己从前的记忆，都像笼上了一层薄雾一般模糊，可是，在承玹的回忆里，又像从雾里幻化出的露珠儿，一点一滴又都那样清新。她轻轻道：“别说了。”

    承玹调侃道：“是你让我说的，你不觉得不听完不礼貌吗？”

    嘉娴悄悄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承玹继续道：“我本来只是有些好奇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也带着另外一些想法去接近她。见到她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来晚了，她比我想象中成长得更美好，更善良，就像这一片纯净的星空，更值得我去发现，去守护。”

    他支起身子，侧着脸看向嘉娴，问道：“你现在知道是谁了吗？”

    嘉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心脏突然“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她脸转向一旁，道：“不知道。”

    承玹轻轻扳过她的脸庞，逼近了，又问道：“真的不知道？”

    嘉娴脸红心热，只想赶紧避开，一起身，却正好和承玹的唇对上，两人皆是一惊，承玹轻轻地吻住了她。

    嘉娴回过神来，顺手推开了承玹。

    承玹“哎哟“一声，护住肩膀，吸了口冷气。

    嘉娴紧张道：“你怎么了？”

    承玹按住肩膀，轻描淡写道：“前两个月，这儿受了一处刀伤，想是伤口还没有长好。”

    嘉娴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

    承玹笑笑，没有说什么，只坐起身：“夜深了，我送你回屋休息吧。”

    嘉娴又担心地问：“可需要我帮你上药？或者看看伤口裂开没有？”

    承玹摆手道：“没有关系，这点小伤对我算不了什么。”

    他想了想，又指指自己的心口道：“只要这里不受伤就好。”

    嘉娴怔了一怔，心想他不是还有护心宝镜吗？

    刚一寻思，心里有些明白，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道：“征战沙场的确凶险万分，嘉娴远在蜀中，对前方状况一无所知，对你也是一无所助，真是惭愧，还好你平安回来就好。”

    承玹收敛了调谑的笑容，缓缓道：“嘉娴，不用自责，也无需为我担心什么。“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记得我属下有一位将士，当时他夫人执意要与他随军，他坚决不允，道：守卫边塞的安全本就是男儿的份内之事，怎么可能让心爱的人以身犯险。他的想法也就是千千万万战士的想法。”

    他看了一眼嘉娴，心道：“我也只愿自己在平安归来时，能见到值得自己守护的人便好。”

    进入初冬，雪花洋洋洒洒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撒在大地上。

    四周群山环抱直入云霄，山间树上白茫茫的一片，山脚下色彩斑斓的小院，静谧而又美好。

    嘉娴和承玹在院中玩雪，承玹堆了一个小雪人，嘉娴为小雪人安装着鼻子和眼睛。

    承玹端详了一会儿小雪人，禁不住道：“看见这个小雪人，我突然觉得和去年你在西山下做的那个好像。”

    “所有的小雪人都是相似的。”嘉娴笑道。

    承玹看着一袭白色冬衣的嘉娴，宛如仙子一般纯净，不由凝神了好一会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