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大殿前站定，等待司官依礼呈递传国玉玺。

    嘉娴凝神看向大殿正中，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黑漆雕龙宝座，宝座椅圈的立柱上盘绕着若干金龙，正中盘龙勇武刚毅，显示出宝座唯我独尊的霸气。

    宝座背后是多扇式雕龙大围屏，它以高大的体量和金碧辉煌的色调烘托出宝座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中央藻井上巨大的雕龙蟠龙以及龙口垂下的银色大圆珠，更为偌大的殿堂增添了威严壮观、至尊庄重的气势。

    当嘉娴凝视着殿内的时候，承祁已经接过礼部司官呈上的玉玺，气度俨然地向着那雕龙宝座走去。

    在那里，他将正式宣布新朝代的更替。

    在那里，他将真正地成为这万里河山的主人。

    大殿外，一个戎装侍卫匆匆忙忙地冲上了台阶，一脸焦灼地道：“前方急报。”

    身着玄色冕服的承祁回转身来，神色间有一丝惶惑。

    侍卫得到允许，进殿后，向承祁跪禀要情。

    只见承祁远远地望了嘉娴一眼，他的眉头渐渐蹙在了一处，脸色也愈加苍白。

    他径直走出大殿，冕服上的佩玉互相碰撞，发出激烈的“将将”之声。

    他来到嘉娴面前，冷冷地注视着她：“承玹已经出京，正聚集军队攻打城门！你可满意了？”

    嘉娴没有作声。

    微风吹过，凤冠上的环佩叮铛作响，长长的凤凰珠串摇曳过她的脸颊。

    承祁又难以置信地问道：“昨夜，你去过清曦宫？虎符，原来是在你的手上？”

    嘉娴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她终于开口道：“承祁，对不起。”

    承祁“唰”地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嘉娴，眼中满是深深的伤痛，他一字一顿道：“嘉娴，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你！”

    台阶下的群臣一片哗然，却又无人敢冲上来。

    嘉娴没有动，只又哽咽着，重复道：“承祁，对不起。”

    两人面对面地僵持了一会儿，承祁长叹一声，恨恨地收回手中长剑，冲下台阶，翻身上马，带领着军队向宫外出发而去。

    嘉娴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向他远去的身影，心神俱伤，记忆中的一幕幕场景浮上脑海。

    承祁冷冷道：“倘若我不是为了孩子，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便不会起兵了！”

    ......

    承祁走到窗边，看向后院，道：“我不奢求你们的理解，我做的都是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当年，承玹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构陷于我，让父皇对我彻底失望。如今，我只不过夺回我应得的位置。”

    ......

    “无关？”承祁反问道：“没有他，你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返回京城？没有他，你会连孩子和声名都弃之不顾，宁可呆在他为你安排的南山小院？”

    ......

    嘉娴咬咬唇道：“送到校场的书简你收到了吗？”

    承祁低声道：“看过了，就烧了。”

    ......

    承祁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正视着她的眼睛道：“嘉娴，我一直想当面问问你，你真的就这么恨心，一定要离开我和璟儿吗？”

    ......

    承祁慨叹道：“记得我刚被贬至蜀中时，门庭冷落、人人皆对我避而远之......你却对我说：嫁与萧郎，凤凰台上，长生风月。嘉娴，我一直都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你可还记得？”

    ......

    夏萱起身走向小轿，复又转身道：“其实，嘉娴，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不管是承祁还是承玹，待你都是如珍如宝，一意维护。现在想来，那兴许就是你们三人的命中注定。不过，对你而言，那也许只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无论谁胜谁负，你的余生都会因此备受煎熬！”

    远处的硝烟渐渐更为浓烈，厮杀声若远若近。

    嘉娴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哇”地吐了出来，溅在大红的礼服上，如点点飞花。

    周围的侍从还来不及反应，她便身子一软，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