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弦月如钩,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饶是白日里那样的接袂成帷,到了夜里却换了副阒若无人的‘面孔’。而这空荡荡的街道上也只有丞相府的马车在疾驰着。
“陈将军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儿,一介武夫,只知带兵打仗的,说话也没个分寸的,今日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勿怪。”江文远朝着萧凌恒作了作揖,道。
陈震本就是与顺文帝一派,忠心护主,是顺文帝眼前的红人,这样为自己卖命的臣子,顺文帝又怎会不极力护着?
萧凌恒听罢睁开了双眼,满眼寒意地盯着江文远,道:“江丞相言外之意,本王是动不得那蠢货?”
江文远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对萧凌恒的回答却是不置可否。
北有匈奴,南有盛国,西有西凉,东有顺意国。本是各执疆域,井水不犯河水,然盛国三番四次的挑衅,惹恼了顺文帝,虽是打了胜仗,但盛国又哪会善罢甘休?这样和谐的局面终究是被打破了。现如今四国之中,西凉兵力武力最盛,匈奴虽不复从前凶猛善战,但同顺意国与盛国相较还是略有优势的。
萧凌恒又怎会不清楚眼下是个怎样紧张的局势?若是这时候除掉陈震,军中便少了个带兵打仗的奇才,任萧凌恒‘常胜将军’的名号尤在,若是没了陈震,军中士气定会大减。
“王爷大人大量,一心为国,这等私怨还是日后再算的好。如今局势动荡,两国交战,是否又如王爷所愿?”江文远抬眼瞧着萧凌恒的反应,话中有话。
萧凌恒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已年逾半百却仍耳聪目明的老丞相。
“丞相应是知晓的,如今这个结果是否真的如本王所愿。”萧凌恒顿了顿,继续道“毕竟本王这次倒是与江丞相所想一致。”
江文远波澜不惊地盯着萧凌恒,眼眸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寒舍备了上好的龙井,不知王爷可有兴致移驾寒舍?”
从不同两派有接触的江文远竟主动邀萧凌恒去府上品茶,若是被顺文帝的人瞧见了,怕是日后在朝上会将江文远当做是萧凌恒的同党,处处拿他开刀了。
丞相府虽大,气派的很,但同别些大臣们的府邸相较却大相径庭。好歹是个深宅大院,但自进府门起,直至前厅,都无一丝富丽堂皇之象,说是丞相府,倒更像是个寻常的商人家。
“老爷回来啦。这位是......?”察觉前厅有动静,江文远的大夫人郑巧茹便闻声寻来。见江文远身边多了位青年才俊,便心生疑惑,好奇地打量起了萧凌恒。
“这位是摄政王。今日特邀王爷来府上品茶议事。”江文远倒也是不隐瞒,对着自己的夫人和盘托出,“内人不曾涉闻朝政,亦不曾见过王爷,还望王爷见谅。”
江文远说罢,郑巧茹便朝着萧凌恒福了福身,“王爷见笑了。”
京城早有传言,江丞相大夫人温柔敦厚,乃郑国公嫡女。郑国公统共育有一子一女,皆是知礼懂礼之人。
“无妨。”萧凌恒依旧是那样的面无表情,不冷不热道。
婢女上了茶,三人亦自然地落了座,谈论起了朝政之事。郑巧茹平日里自是不甚理会这些朝政之事,却不知为何今日竟鬼使神差地听着二人津津乐道。
细小而又悠扬的琴声飘飘悠悠地传来前厅。萧凌恒晃了晃神,随后便又继续同江文远谈论。
几案上,缕空琉璃盏内,青烟袅袅,散发着扑鼻的桂花香味。这香味和着轻雅的有古琴声,随风飘出窗外。透过珠帘若隐若现地可以看到一位白裙少女正坐在一架古琴边,玉指轻舞,拔动琴弦。那缕缕香烟正是从少女正在弹奏的古琴边只小巧玲珑的缕空琉璃盏内散发出来的。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一头乌黑的秀发有如瀑布又似青丝,轻轻披落在肩上。一双柳叶眉下,又弯又长的睫毛使那双丹凤眼更加的美艳动人。雪白的肌肤有如那双白玉般的纤纤细手一样,使人疑似天仙在弹奏古琴。
一曲完毕,少女轻轻地压着琴弦,随后缓缓地睁开她那美艳动人的双眼。
“大小姐的琴艺怕是京城之最了。”身旁的侍女拍着手,仿佛还陶醉在方才的琴声中,意犹未尽。
另一个侍女亦是拍着掌附和道,“那是自然,大小姐若是自诩第二,怕是无人敢登第一了。”
“你们啊,干什么都不甚精湛,这马屁倒是拍的极响。”少女好看的眸子弯了弯,笑意渐深,调侃道。
二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相视一笑。陪着江倾城又练了会儿字,方准备更衣就寝,屋外头便来人敲了门传话。
“大姐儿莫着急就寝,今日府上来了贵客,老爷夫人正喊你去行礼呢。”来传话的是郑巧茹身边的张嬷嬷,温厚老实的很。
“这贵客倒是真稀奇的很,专挑大小姐要休息的时辰来。”春桃皱了皱眉,替江倾城更衣的手停了下来,不悦地嘀咕着。
“谁说不是呢,夏小娘那儿都巴巴地将二姐儿揪了起来往前厅送,嵩哥儿都被老奴喊了起来,正往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