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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我妈坐在抢救室门口,没动。幺妈在她边上坐着,偷偷揩了把眼泪。
我应当做好准备了——其实没有,我不愿接受我哥、或者我奶奶的离开。一年感觉很久,其实也没有,这还不到一年,是我催命一样的……
不,不能这么去想。何晴歌跟我说了要看开。
可是我……
楚野晚上跟我发消息,说让我要哭一块儿哭掉。
“医生说,你哥脑子里头有个yīn影,不确定是不是肿瘤。要是是的话,位置挺偏的有点危险……”后面他说什么我没听见。
这人没长心吧?脑子里长东西的可是他男朋友!他能这么有条不紊地跟我解释……
我不是不知道他已经哭够了。一米九几大男人哭着也不好看。
唉。
我们老程家人乌鸦嘴是遗传。程缓说他想死,总是有各种方式能死掉的。
车祸没死,现在好啦,又来个肿瘤……
当真佩服。
我哥还说,他犯病的时候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还曾经在跨年夜的晚上差点窒息死掉过,只是没人知道。
那换了我……我可能是被自己的呕吐物淹死的。
我趴在厕所的盥洗台上吐了半天,晚饭吐光了,还有燎嗓子的胃酸。天旋地转,一时间说话都困难。
但是我也没谁好说话的,家里就我一个人,我爸妈都在医院守夜。
我灯都没力气开,坐在洗漱台前哭得个昏天黑地。
感觉不管是灯还是天,都不会再亮了。
但是要是是小说女主的话,现在会有男主给她打电话给她的......
我等了好久啊,眼泪都快给我哭gān了......
没有听见过手机响,突然之间对何晴歌产生了极大的怨念,结果口袋一摸,诶呀,我手机没带出来,还在卧室。
老何对不起。
我跌跌撞撞返回卧室去拿手机,确实有几个未接来电,不过不是何晴歌,全是楚野。
他不是刚挂了电话么?怎么又打过来了?我跟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电话粥好煲了?
正想着,顺便还怨念了一下何晴歌和我突然就悲苦了的人生,电话突然打过来了,居然是我等了半天没等到的何晴歌。
但是电话来了,我反倒还不敢接了。
接了说什么?说我奶奶情况突然急转直下了?还是我哥在跟我奶奶比谁先走得快?
我现在的嗓子被酸水烧得呼吸都疼,我这么回答他,不是让他担心吗?
我不想再因为何晴歌为我担心而平添多的难过了。最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让更多人感受这些,不想再让更多负担压在身上。
我不是个行走的负能量传递机。
但是何晴歌跟我说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他让我能在遇到困难,难过的时候想起他,告诉他,就算不能做什么,好歹也是个依靠,或者能给我一个拥抱。
他说他不会让他的女朋友觉得身后没底线的有退路。
他就是我的退路。
想到这些,我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地掉下来。悬在红色按钮上的手指犹豫着是否要落下,最终也颤抖起来。我很没出息地把手机掉在了chuáng上。手机蹦跶了两下,屏幕还在亮起,颤抖,敲击我的良心和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手机突然没动静了,解锁页面显示的是有一个未接来电。
结束了?
可我还是好难过。
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自我绑缚,让我在痛苦中感觉到一种病态的酣畅淋漓,不知道伤的是自己还是别的爱我的人。
何晴歌又打过来了,我一个没接,两个没接,第三个直接抓起手机试图扔出去......算了,会坏的。
我最后还是妥协了。
接了电话居然没人说话,也不知道最后是谁先打破沉默,把我从那种快要昏厥的沉静中拉了出来。
“阿雪,是不是出事了?”
何晴歌很小心翼翼地这么问我。
那一刹那,我眼泪直接就出来了。不是那种电视剧里安安静静、及其唯美的,一道泪痕划过脸颊......我哭得很没有风度,脸能怎么狰狞怎么狰狞,眼泪都要哭gān的那种哭法。
今天一口气都给哭完吧,我也想当一回能找男朋友痛女孩子。
要是有他一个拥抱就好了。
他居然就这么不说话地听我哭了几个小时——我要是以为他不在了,我会问他“你在吗”,他总是能及时回应我。
“你是不是很没有安全感?”
何晴歌问我的问题我实在是没法回答了,完全哭到喘不上气来,泪腺发达到超出人类身体极限。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像是把这么多年没哭的眼泪都一口气给赚回来了。我听见何晴歌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跟我说:“你再缓缓,全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