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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她的卧室,拖鞋陷入柔软的地毯里没有丝毫声音,但是睡裤摩擦仍然有声。他看到chuáng上女人的身子僵了僵,但好歹没有回头赶他出去。
在这种默许的态度下,陶可林放心地爬上了chuáng,轻轻贴着她,在这温暖中闭眼即睡。
宁朦听得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心绪万千。
她其实出了门就开始后悔了。
她不应该凶他,不应该转身就走,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再怎么骂他,他都会继续熬夜把画画完。
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她gān嘛非得弄到这样的地步。
宁朦往里挪了挪,替他扯了扯被子,而后望着他不甚清晰的睡容,在心疼和自责中几乎失眠到天亮才浅浅睡去。
宁朦早上醒来感觉到身边有人之后,没有立即睁开眼睛。他靠得很近,宁朦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她眉间,她使劲绷着,青年却忽然开口:醒了吗?
宁朦被揭穿,只能慢慢睁开眼睛,略微有些尴尬。
青年的脸近在咫尺,皮肤依旧光洁,五官漂亮,晨光中仿佛带着光圈,只是眼袋很重,眼底带着一点黛青,完全一张熬夜的脸。
到了早上,宁朦就只剩下赤luǒluǒ的心疼了。
宁朦没有做声,陶可林便有些紧张了,他伸手掐住宁朦的脸蛋,笑着问:还生气呢?
她轻轻摇头。
陶可林叹了口气宁朦,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这一脸的倦色,宁朦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我知道,只是我不喜欢这样。
宁朦转身平躺,望着天花板慢慢说。
成熹高二那一年陪我去看演唱会,因为是我最喜欢的乐队,所以即便是最后两首歌的时候下了雨,他都仍然陪着我看完了全场。宁朦的声音很淡,其间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无力,演唱会结束之后他住了半个月的院,我才知道他在之前就有些发烧,在感冒尚未痊愈的状态下淋了雨,之后又坚持先送我回家。他回去之后当晚就发了高烧,转为肺炎。后来他病好之后就被送出国了,他妈妈到现在都还不允许他见我。
陶可林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她不是不接受帮助,只是他在这种情况下的帮忙只会让她自责。
他沉默了许久,直到宁朦自己反应过来,猛地睁开眼睛问他:等等,你已经知道我家庭的情况了?
她刚刚那段话透露了许多信息,正常人应该都会不解为什么她弟弟的妈妈是他妈妈吧?
陶可林没有隐瞒,恩了一声。
宁朦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怎么知道的?
查的。
为什么要查我?
好奇,你掐到我的腰了,唔,别乱摸。
陶可林以为她会把自己踢下chuáng,结果对方只是扯了扯被子,给他盖严实之后就出去了。
他太困了,听着她在浴室洗漱的声音渐渐又睡过去,而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女人又走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让他更困顿了。
陶可林,我熬了粥,你起chuáng之后先喝点粥,然后吃药,记得量体温,不行的话就自己去医院。
听到了吗?
听到了。他乖乖回答。
女人探了探他的额头之后才转身出门。
***
稿子不出意外地顺利通过了。
宁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另外一个角落倒是更沉了。
怎么办,她好像欠陶可林的越来越多了。
宁朦这一整天的工作效率都出奇的高,因为惦记着家里有个生病的人,她一下班就撤了。
回家熬上粥之后到隔壁去探望,结果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宁朦关上门回家,翻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却听到青年的手机铃声在自己客房响起。
宁朦挂了电话走过去,先是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后陶可林探出来一个头,一脸憔悴,双眼通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宁朦免不了又要一顿训斥:看吧,分明自己的病都还没好,也瞎搞。
不关熬夜的事,其实我早上已经没事了。我还出门跑步吃早餐了,结果chuī了冷风回来就一直发冷汗,然后就成这样了。他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难得脆弱得像个孩子,看起来有些可爱,宁朦忍不住笑了。但是看他的脸烧得通红,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也不忍心再逗他。
吃药了吗?
吃了。
那你快去躺着吧,等会粥熬好了我叫你起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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