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有一点干枯,陈珑轻声念叨了一声:“倒也不是来不及。至少你叫我晓得,我那一星半点儿的良善,不是全然无用。”
许氏只顾着哭,没听见陈珑念叨,陈珑轻咳一声:“好了。”
“你犯了错,就算是知道了,错也依旧在那儿,不能不领罚。”陈珑叹一口气:“从前的许美人已经死了,宫里面缺个养猫的,去领了宫女服制的衣裳,□□枝带你找个僻静地儿,养着团团吧。”
她顿了顿:“这之前,先□□枝带着你,找到那个春宿,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她从前想得是女配到底没黑化,家里面又倒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宠爱的。如此这般在宫里耽误一辈子,实在可惜了,故而想要放她出宫去过活。
然而到底是她犯了圣母的毛病,至于如今。
陈珑微抬了手,吩咐候在外头的人:“带出去吧。”
一个人一生之中能被原谅的次数是有限度的。
只是临了了,她到底心软,给安排了一个养猫的轻快活计,就是日后,小姑娘的衣食住行要自理了。
陈珑抿一抿唇,不说话。
殿内很安静,陈珑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声。
她指尖轻动,叩击在地板上。
她给靖国公布了一张网,靖国公也在她周身布了一张网。
公平得很。
就看谁先破网而出了,谁又先堕入网中了。
她手中的扇子轻轻一叩地面,发出清亮的响声。陈珑拿扇子敲着掌心,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掸一掸褶皱的衣袖。
春枝快步进来:“殿下要怎么做?”
折扇叩过掌心,扇坠晃过皎白的手腕,陈珑眉梢带着点笑,将扇子敲过春枝的额角:“能怎么做,静观其变呗。”
春枝点一点头,出去做事情去了。
陈珑在原地沉吟片刻,耳畔一动,听见陈珊、陈瑶和萧溪三个人进来。
陈珊一个人快步走在最前头,神采飞扬,萧溪和陈瑶牵着手,跟在她身后:“长姐——”陈珊喊了一声,走过来。
“怎么才回来?”陈珑抬起眼皮来看了几个人一眼,微微皱眉:“咦,奉宣,你怎么长痘了?”
陈珊满肚子话都被堵住,抬手挡住了下巴:“长姐的眼神儿这么偏偏这时候灵便了?”陈瑶在她身后脆生生地笑:“奉宣姐姐有一遭一个妆容在脸上留了两天,隔天就冒痘儿了,如今才堪堪褪干净,前几天,门都不舍得出。”
陈珑低头笑出声来,躲过陈珊挥过来的扇子:“做什么做什么?”她轻咳一声:“好了,说一说吧,来我这里是要干什么?”
陈瑶道:“听闻那一位四妹妹回来了,我们几个做姐姐的,合该去看一看的。”
陈珊笑着指陈瑶:“瞧见了,老三从前做老小做得憋屈,如今终于来了个比他笑得,都快乐飞了。”说着又道:“还有一件事情。”
“长姐是不是忘了,阿玠的生辰快到了。”
陈珑点一点头:“忘倒是没忘记,就是生辰礼物还没挑好。”她说着抿一抿唇,又道:“端泽如今住在重华宫,你们意思意思去看一看吧,她性子挺好相处的。”
陈珑试了试,到底没违背良心说出“柔和婉约”来:“是很直爽的一个人。”
几个人点了头,说准了一起去看望陈湲的日期,问及陈珑要不要一起去的时候,陈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瞥一眼温和地笑着的陈瑶,忽而想起什么:“前几日方春城一事,楚老将军的兵权移交给谁了?”
陈瑶和萧溪不太清楚,陈珊倒是知道,答道:“原本是移交给谢颖了,临了他犯了事儿被弹劾,又换成了楚家少将军。”
“楚祎?”
陈珊点头,陈珑啧啧一叹:“英雄出少年啊。”
几个人说完了这事儿,各自散去,独留萧溪还留着。
陈珑抬手拍一拍萧溪的头:“累不累,先去歇着吧。”萧溪抿一抿唇,点头答应了,顿了顿却又问道:“陛下今日会来吗?”
“阿珣?”陈珑摇摇头:“应该会来的,怎么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萧溪垂首,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珑姐姐忙活吧。”
她说着就款步离开,留陈珑一个雀跃的背影。
大殿里很快又就只剩下陈珑一个人,她坐回位子,开始在脑海里梳理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上一遭见许氏的时候,这人的性情的确有些个尖锐冷漠,许氏从前也是个小姑娘秉性,见着她却是会和软一些。
那时节,却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按理许家倒了,最该恨的其实是陆家,要绕个两三圈,才兜得到她身上。
然而许氏却就是咬死了是她,恨得也就是她。
她闻到的梅花香,与猫儿身上的香味,那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最后在归溯到陆敞的疯癫,先帝早些年的性情大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