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发现的证物,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脚步更快了,来不及等步辇过来,自己就先朝着至禧宫又过去了。
解春一拍脑袋,想起来之前符和悌嘱咐过不要让陛下再轻易涉足那容易触景伤情的地方,若是再来一次昏厥,那可又是极大的损耗了!
“陛下!陛下!”
霍存眼见着解春追出来,莫名其妙的,道:“朕不是吩咐了你去先把繁繁安置好吗?她一个人在内间呆着不免要害怕的。追出来喊朕做什么?”
解春一向不是这不稳重的人。
“陛下,符太医嘱咐了,您尽量少去接触与景卿身后事有关的事情吧!刚刚那一番情绪崩溃,可是极难控制的,咱们都盼着您好好的呢!”
霍存揉了揉眉心,道:“你放心吧,朕如今被火烧眉毛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痛彻心扉,不光为自己,也为了繁繁的安全,为了这社稷稳固,在这桩阴谋处理干净之前,朕都不会倒下的!”
解春虽说还是放心不下,可是也知道劝不回来了,眼下郑无止又昏着,张映熙又……没人能劝得了她,只能看着她火急火燎地离开,自己回去照顾太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至禧宫前所未有的无比阴森。
“怎么是你来了?向开朔人呢,还在跟鹿音歧处理事情么?”霍存身上拢了一件夹绒的披风,还抱了个手炉,一点风都不敢受。
年懿川面色苍白,明显是悲恸至极,眼睛红肿着,似乎哭过一场。
至禧宫几乎所有的下人们都绕着他走,避不开的便远远行一个礼,看来谣言传得很快,年懿川是凶手这个说法最令人相信,他们护主心切,便都不愿意过来跟这个“假慈悲”的人打交道了。
他经历了挚友的突然离世,还要忍受他人的误会冷眼,尽管活着,处境却未必比死去的张映熙好上多少。
霍存能感知得到年懿川内心的崩溃,但是她能做的仅仅是静静地站在这里,无言地望他。
“陛下不必因我处境有什么感伤,更不要有什么为难。懿川虽说偏执不通透,但是还算明眼,陛下如今面临的困境更棘手、更艰难,我的煎熬,不过是一个人的情绪,陛下还有万里江山大局要顾全。”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霍存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酸了,眼眶中有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时至今日,她仍能看到年懿川在看向她的眼神中的星辰大海,从前她还笑他心性幼稚,可是后来他也帮了她不少忙,尽管自己不愿意接受朝廷过分争端内耗的体制,依旧拼尽全力帮她处理政务,分担压力。可是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给他,也什么都给不了他。
其实年懿川若是怨憎她一些,她反倒不至于这么难受这么愧疚。从一开始,她便认清了后宫中送进来的人不过是君臣之间权势的一场交易罢了,从没打算动什么真感情,也不会觉得亏欠送进来这些人什么,彼此之间相安无事便是。
她当张映熙是真心朋友,时常走动,聊聊心事;至于年懿川,原本两人也许能交个好友的,至少余生在这寂寂皇宫中还有个说话的人,只是偏偏年懿川对她动了心,她反倒没办法面对了,只好长年累月地冷着,需要帮助的时候才打个交道。常谦淳算是这些素昧平生的人中与她相处得最成功的了,人尽其才,名义上是个面首,实则是个侍笔的好人选,这些年下来磨合得还算默契。
至于宗继,她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在这深宫中,她唯一当做伴侣的人,唯有郑无止吧,偏偏还别扭成这个样子。
算下来,她谁都不欠,亏欠年懿川的最多。
该有的体面并不是说给就给的,没有交流,就等于受冷落,就等于会遭白眼。但是这几年,从不见他有什么抱怨。他始终是那样赤子之心的模样。
她这么想着,出神了一会儿,年懿川始终没出声,就这么静默地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长时间地凝视她,毫无顾忌。
也许霍存根本都意识不到这个“第一次”,根本察觉不出这次他明目张胆地看与以往总是很快收回来的眼神有什么不同。但是年懿川自己无比欢喜——长久地隔岸痴望而不得,一点点收获,就足够让人满足了。
他很欢喜。
他嘴角牵动了一下,但是依旧摆脱不出那份苍白。毕竟眼前是大片的黑白丧,是困在这深宫中的岁月里最好且唯一的好友的逝去,即便这贪婪的凝视让他欣喜,也不过短暂一瞬间。
不过就这一瞬间的感受,为此,他觉得什么都值。
霍存错过了他视死如归般的眼神,错失了发现他异样的机会。
“存,我能抱你一下吗?”
此句,像是轻飘飘落下来的雪,没什么力道,而且落到地上一下子就融化了。
“什么?”霍存刚刚在恍惚之间,捕捉到了几个字眼,却没有听得真切意思。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
年懿川很快地讪笑一下,道:“没什么。”
“陛下可曾记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