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尧之就有了新的任务，即每天接小空下学。

    尧之自然是很开心，且不说这民间小娃娃下学的情景比之他在上书房的时候不知要有趣多少倍，单单小空是赵敏弟弟这点，就够他乐到要飞仙了。

    只一点，这豆苗大的小娃娃也太能吃了吧？

    尧之和满贵有些诧异地看着小空吞下了第五个小麻团，还没咽下去又来拿尧之手里的糖葫芦。

    再来，就是尧之每次回客栈都总觉得身后有一双充满杀气地眼睛。

    每次他一回头，就只看见辰熙站在不远处，一边扫地一边冷冷地看着他。

    尧之皱着眉想了半天，觉得辰熙八成也喜欢敏敏，自然也就喜欢小空，而自己又霸占了小空的下学时间，辰熙接不到小空下学，自然就不高兴了。

    于是尧之扔下手里的抹布，上前一把拉住辰熙，认真地说：“辰兄不要赌气，我去同敏敏商量，日后小空的下学时间分一半给吧！”

    辰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努力忍着才没有一拳将这个二百五智障打晕。

    尧之认定了就是这样，于是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打算去找赵敏商量，让辰熙也加入进接小空下学的队伍来。

    然而见了赵敏，他却开不了口。

    只见赵敏阴着脸，定定地看着桌上放着的三张薄薄的纸，小空则一脸无辜地站在一旁。

    纸上面是小空歪歪扭扭的字迹——

    第一日：蒸芋头半个，米汤半碗

    第二日：蒸芋头半个，玉米面粥半碗

    第三日：玉米半个，腌雪里红三根半

    当然，小空会写的字不多，连写带画图，再加上赵敏细细询问，费了一番功夫才弄清楚纸上写的都是什么意思。

    难怪小空这几日晚间总是喊饿！

    想她之前嘱咐小空记录下每日的午膳清单带回来给她看，是嘱咐对了。

    不然她都不知道二十两的雪花银交付出去，竟让小空吃的是这样缺斤少两的餐标。枉她日前除了正常的束脩，还额外包了五两银子给刘氏。

    那刘氏当时一张老脸笑成烂柿子，拍着胸脯保证会让小空吃上阳春面。

    尧之暗戳戳地想了想，辰熙的问题还是改日再提吧……

    次日午间，赵敏毫无征兆地杀到了樟木书院。

    此时书院正在张罗着学生用午膳，几个和小空差不多大的黄口小儿在院子里排排坐，正狼吞虎咽地啃着一个半块半生不熟的芋头。

    赵敏几步走到近前，一眼便看见那芋头呈淡褐色，明显是离霉变已经不远了。

    小空见到姐姐，自是开心地一甩碗筷冲过去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而正在一旁捧着猪油煎饼，就着阳春面汤大快朵颐的教书先生两口子，一见到赵敏就掉了筷子。

    刘氏干笑着问道：“是赵姑娘啊……你来书院有什么事吗？”

    赵敏冷笑：“我来看看这说好的阳春面是怎么做成芋头的！”

    刘氏有些心虚：“这，只是今日是这样……”

    赵敏一把抓过一个娃娃手上的破芋头，厉声问道：“那这个你怎么解释？！要不是我今日过来查看，是不是日日都要让我弟弟吃这快烂了的芋头？！”

    刘氏吞了吞口水，一咬牙开始破罐破摔起来。

    “一分钱一分货，你那点银子，还想要娃娃吃金面银面？美不死你的！”

    “就这个标准，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家这口子身子本就不硬朗，”

    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教书先生竟也配合着假装咳了几声。

    赵敏正要发作，忽然听到一阵拔高了不知多少个八度的声音。

    “一分钱一分货？！”

    赵敏回一头，只见一个挽着袖子穿着粗布裙裳的妇人正牵着一个小孩站在门口，此刻正一脸怒气。

    “张娘子？”赵敏认了出来。

    这张娘子一家卖菜为生，平日里也跟着夫君下地干活。日日风吹日晒的，整个人都彪悍得不行。

    张娘子拽着自己的娃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边走一边指着教书先生两口子大骂。

    “你们弄出来这些猪都不吃的糟污玩意儿，害我儿整整一晚出恭出了八次！赔钱！”

    赵敏有些佩服，心想不愧是久经市侩的女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

    刘氏继续破罐破摔：“你儿子吃了别的什么脏东西，你凭什么赖我家身上？！”

    想这张娘子平日里估计也是撒泼骂街惯了的人，此刻二话不说上去就要从刘氏口袋里掏钱。

    一个喊赔钱，一个喊抢钱，一时间混乱成了一片。

    被张娘子和赵敏一通搅合，大半个小塘村都知道了樟木书院明着管娃娃饭食，暗里以次充好的事。

    书院学生们的爹娘怒不可遏，纷纷要求刘氏退还午膳部分的银子。

    刘氏自是死活都不肯，赵敏一句“你是要退还银子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