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飘洒，这一剑，斩了段三山，也斩了曲一凡一世情感。

    他目不转睛，盯着属于自己师父的鲜血洒落在地，眼中最后一丝情感渐渐退去，就连眼底深处，也归于一片死寂。

    “你……”楚晴天睁大眼，忽的，他似想起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我第一次说我回来的时候。”曲一凡看着他，眼中掠过少许复杂。

    “原来，如此。”楚晴天点头，“接下来打算去哪？”

    曲一凡而今这副模样，铁定是不会再留在宗门了。

    “陨星剑派。”曲一凡的回答斩钉截铁。

    楚晴天点头，并没有再多问什么。他也知道曲一凡不可能这时候投身陨星剑派，“这里的事情我会向师祖他们说明清楚的。”

    曲一凡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抱拳，“多保重。”

    身影化作剑光冲天而起，至始至终，他对于眼前这昔日的大师兄都并没有在流露出半点乖觉，有的只是比之陌生人好一点的如隔千里。

    望着曲一凡远去，尽管只是元婴，可楚晴天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落下。师尊突然变化，他虽措手不及，也痛惜至极。可他的命是师尊给的，这一点他早有觉悟，故而到没觉得什么。

    可曲一凡，这位上一课还是他小师弟的人，突然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让人陌生到胆寒。尽管难以置信，可楚晴天还是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段三山在临死之前也想到的可能。

    “小师弟本尊，回来了。”当年在山水道宗，他虽亲眼看着曲一凡在一化神强者的一击下泯灭成虚无，可死不见尸。如今他回来，还有了如此实力。

    至少，剑灵分身在宗门眼皮子底下成长，几斤几两宗门是最清楚的。而能造成这种结果，也唯有这种不可能的可能了。曲一凡最后的回答也等于肯定。

    “唉~”一声叹息从楚晴天身后响起。青云老祖肖落虹双手负后。

    “师祖。”一声师祖，楚晴天语气却是那样干涩。

    “不必言，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又是一叹，肖落虹视线望向曲一凡离去的方向，“你师尊心思，我作为他师尊又岂能不知。他距离化神只有临门一脚，可却始终无法卖出那一步。”

    语气不免感叹，“元婴大圆满，明明可一步登天，却偏偏只能永恒滞留在这天与地之间。你师尊他又岂能甘心？若此事成，你与那曲小子与他师徒情谊本就身后，一旦化成剑，他便可借此与之相融，达成另一种人剑合一。从此，我五穷道宗也将再多一化神，”且实力或许还要在我之上。

    肖落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一切，都是在宗门默许下进行。他们要的只是宗门更加强大，至于曲一凡身上的幻道，只是转嫁到段三山身上，而非消失。不过从资历，以及长远的眼光来看，段三山倒的确比曲一凡更适合成为五穷道宗未来的唯一主宰。

    “那你们就看着小师弟……”楚晴天握紧拳头。

    肖落虹没有回头，“毕竟，曲小子之前太让我们失望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能将宗门的蔚来寄托在这样的他身上。”

    楚晴天沉默，拳头更是无力地松开。之前的曲一凡，一心之系在乌兰一个人身上，什么宗门安危、什么蔚来，大多时候也都是在责任逼迫下的别无选择。可祖师爷的幻道传承在他身上，能承载宗门未来的也唯有他。

    “师尊这一切能顺利实施，怕是不只是几位前辈默许，那位育灵塔中的祖师分身应也有了首肯。”楚晴天心中复杂。

    “不过这小子倒真如意料般出人意外。”这时，肖落虹却是笑了起来。

    楚晴天不明所以。

    “就算他分身被你师尊的手，可等他本尊回来，结果怕是也难有太大差异。”肖落虹低头。

    “可现在的他……”楚晴天依旧觉得莫名，小师弟变成这样，不论实力如何，未来如何，似乎都与宗门无太大关系了。

    “放心吧，他会回来的。”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肖落虹随即闪身离开。

    “希望，如此吧。”楚晴天神色复杂，最后看了眼师尊亡去的地方。作为一个聪明人，他不是没有察觉过蛛丝马迹。可出于对师尊的绝对信任，先入为主地就认为他不会伤害自己。

    而小师弟想必也和自己一样，不过也正是这种信任后，由内而外的痛，才更让人痛彻心扉。

    “小师弟，师兄不知你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不过，师兄会一直在青云峰，等你回来的那一天。”再抬起头，楚晴天面上露出微笑。

    ……

    离开五穷道宗，曲一凡的目中现出少许迷茫。可这迷茫很快便被他强行驱散。目标，依旧是陨星剑派。

    夜晚的陨星剑派，天空星罗密布，将其山门映染得一片熠熠生辉。一道撕天剑气从天而落，重重斩在了这屹立雀州万万年的土地之上。霎时，惊呼声四起，但比起愤怒来，陨星剑派弟子更多的是惊骇，因这一剑，不只斩了他们的护山大阵，一击而碎不说，就连宗门地下的根基灵脉也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