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没有尽头,就像绵延的群山。
“马夫。”
没有回应。
“咳咳……”
李邪这才想起,已经没了马夫。
马车已经从酒驾便成了无人驾驶。
“邪,你是不是又想马夫了?”
“没有。”李邪答道:“只是习惯了马夫。”
“唉,谁能想到那个痴儿,居然是远古魔猿,可惜人妖殊途。”
风晴有些惋惜,她对马夫的印象一向不错。
“邪,你说我们还能见到马夫么?”
李邪微微摇头,说道:“缘来缘去,聚散流沙。”
言辞间颇有几分怅然,他并不介意马夫的身份,可是马夫不知道。
最远的距离,就是一步之遥。
如果再见到马夫,非得罚他三百坛陈年烈酒。
李邪看了一眼依旧有些眼红的风晴,又道:“想听曲么?”
“想。”风晴靠在李邪肩膀上,又道:“邪,能不能换一首曲子?这些天老是听《普善咒》,好像有些腻了。”
确切地说,她是有些烦了,只是碍于李邪的面子,不方便直说罢了。
“哦?”
李邪诧异地看了眼风晴,心中有了担忧。
《普善咒》对于凝神静气有奇效,没道理让人心烦,治疗走火入魔更是无上妙法。
可是风晴居然听腻了?
她是入魔太深,还是根本就不是走火入魔?
风晴见李邪脸色有些不对,急道:“没事,只要是你弹的曲,什么我都爱听。”
“既然听腻了,那就换一曲。”李邪微微一笑,果真换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大雪不但封了山,还封了天,哪来的月光?
雪色即月色。
也不知雪路还有多长。
风晴在琴声中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时而微颤,仿佛徜徉在月光中。
李邪见风晴睡去,又将曲子换成了《普善咒》。
“嗯?”
睡梦中,风晴轻哼一声,似有几分不耐,很快醒了过来。
李邪微微一怔,手按琴弦,止住了琴声。
“苦海无涯,琴音虽妙,治得了走火入魔,又如何防得住邪魂入体?”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李邪微微皱眉,此前他一直关注风晴的状态,却忽略了车外的状况。
挑开车帘一看,夜色下一位老者凌雪而立,穿着破衣烂衫,面色凄苦,形若枯槁,拖着一把旧铁刀。
那旧铁刀就跟老者一般旧,锈迹斑斑,割草都嫌钝,顶多也就能当拐杖使,还得悠着点,否则会断。
“苦海无涯,刀也无涯。刀圣?”
李邪首先想到了刀圣,手持铁刀的人除了刀圣,实在是没几个。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能说出那番话,还能完全避开自己的灵觉。除了刀圣,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人。
“我顶多算是一个刀客,‘刀圣’二字多是谣传。”
刀无涯也不知有多苦,连笑起来都很苦。
“传闻小郎君嗜酒如命,何不请我喝一杯?数九寒天的,让我这样一个老头子杵在雪里,未免心狠了些。”
刀圣自然不畏风雪,否则也成不了刀圣。这里是神刀门的地界,不久前神刀门也因为自己死伤无数,若这刀圣真是来寻仇的,也是自己的命数。
念及此处,李邪挑开车帘说道:“前辈,请。”
刀无涯“苦笑”一声,钻进了马车,就像钻进自己的马车一般,接过李邪递过去的酒,扬起脖子就吞了下去。
高手喝酒似乎都喜欢一口闷,九姑娘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酒喜不喜欢,反正李邪比较喜欢。
刀无涯拍开第二坛酒,看着风晴又道:“十八年前天妖山一役,身怀六甲的蓝夫人牺牲前诞下一女婴,想必就是姑娘了。”
风晴身子前移,挡在了李邪身前,看着刀无涯说道:“前辈若是来寻仇的,冲我来。神刀门的人是我杀的,与邪无关,与风神宗也无关。”
哪怕是面对传奇人物,风晴依旧毫无畏惧。一个死过两次的人,对于死亡确实没什么畏惧,何况为了两次救过她性命的人。
“呵呵。”刀无涯苦笑一声,又道:“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当初蓝夫人风采。”
刀圣喝了口酒,又道:“神刀门人有眼无珠死有余辜,我又怎么会怪两位?”说着看了眼李邪,又道:“这个世上没有气海雪山,就能杀死无我境大修行者的人,可不止小郎君一个。”
“哦?”
李邪顿时来了兴趣,大修行者已经是凡人的极限,普通人根本伤不了分毫,没有气海雪山的人,就是普通人。
这是云霄大陆的铁律!
“比如我。”刀无涯指了指自己,又道:“我就没有气海雪山,别说无我境,即便是天命镜,又如何?”
刀圣没有气海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