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响的突袭会安,正是打在了广南的七寸上,只是谁又能想到髡贼的水师竟然能够如此犀利地长途奔袭,且一路都未透出丝毫风声。
后怕之余,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的岁火萤虫,在黑夜中尤为显眼,没过太长时间,便传遍了广南军的每一处营地,纵然撤军的命令还没有传来,但每一处营盘都有了异动,而这一切都没能逃过不良人的眼睛。
…………
阮必成已经不像第一次看到夜视仪中景象般的吃惊,似乎在夜中如此清晰的视物已经理所当然了一般,拜夜晚的特殊条件所赐,不良人得以抵近侦查,广南大营的情况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而眼前显见得,那营中已经乱了起来。
“首长,就这么挨到天明么?”少年轻声道。
在见识了前几日的夜间猎杀,如今的等待便显得有些沉寂了。
“怎么?困了?”
“哪里会困,就是等得有点烦闷罢了。”
“别急,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少年听着首长的话,有些兴奋起来,他知道首长能够和澳洲老营‘千里传音’,自不会诓骗于他,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也越发觉得,能够跟着不良人做事实在是幸运,不用首长们说,他也已经感受到了这队伍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即便是澳洲人的军队中,不良人也是百里挑一的存在。他能得谢元老的青眼,还是因为裴东主的缘故与他一路南来的机警与用心。
果然,没过多久,堡垒那边便升起了一颗颗流星,那些飞星缓缓升上半空,然后便朝着这边飞快落了下来,火箭夜袭也许对于其他元老来说已经家常便饭一般,但阮必成却是头回瞧见,以往连听说也未曾有过,一开始甚至他根本未将这一异象与首长们联系起来。
但当他开始意识到这一切竟然是澳洲造物时,小丘下面的广南军营已是一片火海。
若是近前些观察,就能明白这样火焰在落地之后或许还对兵士们造不成多大威胁,但本就涣散的军心,在这一轮的攻击下便越发地不可收拾了,火光之中尽是奔逃的人影。
到了快要天明的光景,是个广南兵都已了然,髡贼恐怕是就要攻过来了,而关于北方的传言也在扩散,一股髡贼的奇兵突袭了会安,后路已经被切断,原本是军校之间的消息连最下等的杂兵也多少知道些风声了。
广南的军队就是在这样的焦虑中开始整队启程的,而此时他们的规模已经只有昨夜的七成不到,至少三分之一的兵士在夜中逃散了。
而虽然阮福源昨夜便已得到关于北方确切的消息,但想要趁着夜色遁走实在是一件困难至极的事情,而且髡贼似乎在夜中更利作战的样子也让他担心不已,是以撤军还是不得不安排到天明。
然而兵士们也早已失去了战意,那些被烧得七零八落的寨栅和营盘更丝毫无法让广南军再有防御的想法,当中军老营最先撤离之后,整个广南军的营地便已乱作了一团。
冲锋号便是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背嵬军与民兵从平原与山林三个方向逼了上来,虽然数量不多,却显得气势汹汹。
对于广南军来说,这一切都让人绝望。
南面既不可进,北方的归路也被突然出现的‘髡贼’截断,虽然拦截的人马不多,但观其阵列显系精锐,加之之前的一系列对阵,广南军早已失了战意。而西方的山上也出现了髡贼的身影,虽然不过也才三四百之数,但他们占据高点,仰攻既难,很快广南军便遭到了来自山上的火炮攻击,使那些兵士马上放弃了从西面逃入山中的打算。
眼下就只剩下了东面的海上还有一条生路,那里也的确停泊着不少用于转运的广南海船,有些甚至就是从海商手中征用来的,至于髡贼本身便善于舟楫的事实这些人大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谁也不会放着眼前的敌人不顾而去考虑可能来自海上的威胁。
但阮福源明白,海上可没有退路,驻足回首南面的澳洲棱堡越来越远,他心中五味杂陈。
还是身边亲侯赶忙提醒,“佛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臣愿率家丁殿后,殿下当以国家为重,速速突围北返。”阮朝文拱手道,语气决绝,他身后的阮有镒亦是同情。
阮福源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却听阮福渶也站了出来。
“儿子愿为父亲殿后,还请父亲速速北返,再有迟疑,恐有不测之事。”阮福渶说得大义凌然,一副临危不惧的模样仿佛他才是正牌的世子。
阮福源忽然有些感动,默默点了点头,便在一众亲侯的护卫下往北而去了。
此时qiāng声已经逼近,阮朝文带着家丁在附近一处土丘上指挥防御,他看得明白,髡贼的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应对极快,硬是没有给广南的大股队伍有突围机会。
背嵬军的进攻让阮朝文对澳洲人的野战实力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但目今看来却是晚了些。仅有的马匹全都给了阮福源的老营,阮氏家丁虽然能战却也有些力不从心。但局面如此,加之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