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二德子?二德子!”
没有回应,许况清醒了几分,看着床前陌生的男子,大惊道:“你,你是谁?你怎么在我房里?”
他只顾着抢财,未记住王离的面貌,不知道这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刚才绑架的人。
王离看着床上的许况,未过多久两人处境竟然颠倒,让人玩味。
他抽出弯刀,胡乱地耍了个不成形的刀花,引得许况眼皮直跳,他眼尖终于看到自己给罗胖子的刀竟然在这男子的手上,睡意全消,骇然道:“是你?你,你,罗胖子呢?你把罗胖子杀了?”
无语地看着许况,此人说话动辄杀人,听着极为不舒服。
王离突然间灵机一动,遂顺着话,冷冷道:“是又如何?许二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刚绑了我占了我的东西,就把我忘了。我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现在三人杀得就只剩你一个了,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许况反应过来,酒囊饭袋的许二爷倒还镇得住场面,不屑道:“我爹乃是玉露堂大药士,你敢伤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王离把刀杵在床边上,许况被惊得向后一仰,王离揶揄道:“哦?你爹是大药士,若是平常我倒还惧上三分,只是此刻他能救你吗?我一命抵上三命,还有个大药士得儿子,赚了!”
许况以为遇上亡命之徒,自己逞威风的名号排不上用处,外厉内荏的二爷看着眼前熟悉的刀刃,终于绷不住,抖着身子,颤声道:“我,我把东西都还给你。”
“还给我?”
王离提起弯刀,砍在被褥上,正砸在许况的手边,割破许况的掌面,许况惨叫一声,猛缩回手,捂着伤口浑身哆嗦,血流不止。
王离继续道:“那就是我的,何来还字这一说?我看还是一命抵一命,许二爷,我眼睛不大好使,砍错地方,你忍着点。”
王离举刀佯装要砍,许况吓得魂不附体,这要是在空地上他兴许能反抗一番,但半躺在床上,根本无处可躲,许况举起手挡在头前惊叫道:“我有钱,我有钱,我有银子,你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饶过我,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王离没有理睬,换了个劈刀的角度,许况见王离不为所动,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什么也不顾了,胡言乱语起来:“饶命,饶命,我还有抹胸,我都给你!”
想到这许况马车上的一对肚兜,王离心中恶寒,这许二爷还有这等癖好,真是人渣至极。
“我要你那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腌臜之物作甚!”王离好气道。
“房子,我还有房子,我都给你,这院子我给你,只要你能放过我,呜呜……”
哀求着,许况竟哭了出来,眼泪鼻涕混在一块,哪有一丝绑架王离时的霸气。
王离闻言却是心动了,他在玉城未立脚跟,有一处房子确实是十分必要的,他收起刀问道:“房子?”
许况腹内草莽,哪里知道王离套到他的话,忙道:“是是是,房子,我有房子,这个院子就是我的,只要你放过我,我就给你。”
王离疑惑道:“你身上有房契?”
许况为难道:“没有,在许府里……”
“原来是骗我?”王离怒道。
许况忙颤声道:“不是不是,虽没有房契,但可以立写,我可以现在立赠房契,只要他日你去知守府戳了红契、报备就可。”
王离不知这其中的底细,问道:“如此,你将这院子给我来抵命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房契里作弄手脚?要是这房契无用,我岂不是被你耍了?”
“不会,不会,你看过房契后再画押,我绝不做手脚。”
“好,那就去写吧,这里有纸笔吗?”
“有,有,在南斋里,那是书房,有纸笔。”
那正对着外门的原是书房,王离跟着许况进屋,待他点上烛灯后才看清里面的摆设。
书斋中一列长桌,铺着落灰的毛毡,书橱下还有一些小的庋具,都也积灰,料来也是空空如也。
王离见这书斋布局将就,器具精致,不像是许况这等粗人能有,怕是购置的他人之屋。
这三进三出的院子乃是一士子祖屋,家道没落,独剩了他这一支。
那士子因愤恨许家大肆敛收药材,致使病重的母亲无法得到医治,备受折磨而逝。
于是揭发许家的丑恶行径,只是对于许家的恶行百姓大多心知肚明,但惧怕许林大药士的身份,无人敢有怨言。
揭发这一举动不仅没有得到支持,那士子反受到许家的恐吓和欺压。许况在占了他的祖宅后还欲霸凌他的妻子,后被许盛得知后及时制止方才罢手。
士子担心日后再有不测,不得已之下只好含恨逃走他乡。
许况顾不上受伤的手,从长桌上裁了一张生宣,用水注倾了些水在砚台上,拿起笔蘸了墨汁,也不舔顺,在王离的注视下开始写到:“立赠契人许况因不便今将城南老宅赠与……”
字奇丑,难以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