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冲出来的门里,十分响亮的“叽叽”之声向安静的饭馆中传了出来,那声响成了一片让所有的人都不明所以听的十分地真切,包括老人们和我都谔然从盯着李华的手转而盯向了那扇大敞着的门。这一看不要紧,几十只老鼠正携儿带女地、不慌不忙地、连喊带叫地、一只跟着一只地从里面出了来。前面几只明显地是探路的,边走着边东闻西瞧,动作有点像是上个月才看过的电影地雷战里的小鬼子手拿着探雷器小心翼翼地很是专业,后面的大部队也明显地是出来找吃的,在前面几只的带领下,向几十张桌子迅速地散了去,还有几只动作快的已在桌下用了前脚像人一样地半直立着,用不是手的手抱着人们随意扔在脚下的残物“呷呷”有声地吃了起来,十分地、过分地、明目张胆地、就像是自家伺养地,根本未将众人放在它们豆丁似的、咕咕乱转的眼里。
在饭馆内吃饭的人这一下安静之极,除了门外的吵嚷便是门内的呼吸,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怪异的一幕。二叔大张着嘴盯着老鼠们,嘴飞快地、一张一合地与那几只正在大吃特吃的嘴的动作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一只老鼠不经意地东嗅西闻,慢慢爬上了一个打扮的有点像个洋娃娃的小女孩的脚面,坐着的女孩大张着嘴看着一动不动,到的老鼠在她的脚背上来了个直立才“娘”的一声大哭起来,在她身边的妇人和馆内的其他早已发现可就是像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听的女孩的哭声妇人才惊醒过来狂叫一声,一把将女孩抱了在怀上,转身一脚将桌子踢的直飞了出去,油汁汤水四面如雨点般地撒了开来,周围的人们此时方才醒悟一样纷纷闪避,饭馆内彻底地乱成了一团。
人们一个个怪吼着,有跳着脚疯子一样去蹦来蹦去地不知在自己乱踩着什么的,有挥着櫈子向地上不断地砸着自己根本够不着的老鼠的,有大叫的在各个櫈子上来回窜着跳洋舞的,有不顾一切地拨开身边的人边踢边向门口冲去的,这一切让我根本目不暇给,当看到那个抱着小女孩的妇人已站到门外时我才清醒了过来,也惊叫一声一下子跳到了桌上。那个女服务员、女负责人早已骑到了一个块头挺大人也挺胖的厨师一样的人的背上,发出一声声刀子一般的尖叫。都说老鼠过街是人人喊打,这一回当是老鼠进屋众人回避了。
我回过头来惊恐地看看老人,老人们同村长稳稳地站着,嘴角竟然带着一丝丝笑意,二叔坐在了櫈上十分地悠闲,让我很是有点诧异。再看看李华也早已是稳稳地坐了下来,用手不客气地从盘中捞着汁汁水水地大嚼着,显得是十分的可爱,我一把抓住了他满是油汁的手,他却冲我“嘿嘿”一笑,伸出另一支手继续着它对他应尽的职责。
眼看着这一切,这顿饭是不可能再吃的下去,老人们相互招呼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李华用手一抹嘴拉着我紧紧地跟着出了门,刚到门外还未站定,这时从街上几个跑来的戴着宽沿帽儿的人就直直地冲了进去,其中还有个女的,当真是巾国不让须眉,一往无前地跟着也进了去。
我想大概老鼠的眼中所有人都长的一样,不管你是做什么的,那怕是你拿着手铐儿拎着枪,我估计对它们而言是毫无区别的,即然那么多的人在跟前都不惧怕了,以为戴着个帽儿就能将它们惊走了不成?果然进去的大沿帽们有人惊叫着又冲了出来,丝毫不比我们胆大了多少,那个雄纠纠的女人这会儿在门外用手捂定了胸口,眼中尽是惊恐,一付胆颤欲裂的样子,接着所有的大沿帽们夺门而出,在门外团团地暴走,一个个跳着脚儿找负责人,围观的乡民们已是人山人海。
女负责人也早已同我们一样站在了门外,听得大沿帽们的怒吼怯怯地走了过去,随即被骂的抬不起头来。我很是有点奇怪这些大沿帽不是我所见过的公安之类,悄声问了老人才知,原来他们便是新近成立的、管交钱的、也就是最近百姓们称呼为最牛气的、从县上分来的税务单位的人。而这时早已是乱纷纷你才唱罢我登场,众人齐指老鼠忙。
老人们本欲就此离去,村长却十分地不乐意,非要看个结果儿才作了休,李华紧紧在拉着我,一点也没了方才在饭馆内用手提着老鼠时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精神,反而有了些紧张的样子,让我觉得十分的好笑。过了不长的时间,乡防疫站的二人同几个公安赶到了饭馆外,据他们说,像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鼠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至于有没有其它的病暂时还无法讲的清,只有在取了样后才能具体地说,至于在饭馆中吃饭的人自是要同他们一起回去,一个也不准离开,公安也就开始挨着个地问起了人,至于谁吃了谁没吃又有谁能搞的清楚,而老鼠的问题又暂时被搁置了,用防疫站的人的话来说不管怎地讲,人还是第一位的不是?如果有了个传染病什么的,岂不是让乡里担了太多的责任?至于饭馆的负责人自是要先将自己说个明白,如此众多的鼠辈在此猖獗怎地一个处置的办法也没有。
老人们听着摇摇头,看着李华道:“华子,你有没有法子解了去,将鼠儿驱走?”
李华在我身后闷闷地道:“让那个女服务员向俺们道歉,俺就把鼠全部驱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