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声音一晃而过，只留下句“小心”给萧璟，似乎连魔尊也十分忌惮这古怪法咒。

    苏牧头顶金色神环，一张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孔，神圣光明，裹挟诸天的荣耀。

    他孑然一身，行走在陵州上空，如诸神在世间播撒光辉，抚慰众生之苦。

    萧璟看着苏牧身上圣洁的光辉，听着周围震天动地的恢宏歌声，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伟大纯粹，不分高低贵贱，不计善恶是非。

    温暖光明，无论是谁，只要靠近它，便能得到救赎。

    萧璟好像忽然听懂了歌声的含义。

    天地伊始，无有光明。

    无名之母，天地得其火。

    乃有光，乃有众生。

    然世间无有不朽之物。

    火之将熄，复归混沌。

    则无天地，也无众生。

    即万物终焉之时。

    万物求生之志不亡。

    以身饲火，焚此残躯。

    填骨为柴，熊熊圣火。

    遍照诸天。

    意思大概是，天地最初之时，世界上本是没有光亮的。

    有不知为何名的伟大存在，孕育了最初之火，众生得以繁衍生息。

    然而这火焰并非永恒不灭，终有一天火焰会消逝，天地将重归混沌，万物都灭绝。

    于是无数人飞蛾扑火一般，投入火焰，供奉血肉，燃烧骸骨，成为柴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得到最为纯净的光和热，化作照亮世界的火焰。

    萧璟沉醉在这种令人痴迷的温暖之中，心中一度甚至产生了舍身的念头，要将自己全部的灵魂血肉奉献出去，换取大千世界，无限光明之火焰。

    “糟糕！”

    萧璟咬破舌尖，打个激灵，从昏沉中醒来。

    “好厉害的妖术！”

    萧璟心中诧异，他曾见过光明圣女的殊胜妙法之光，这两者似乎同宗同源，只不过苏牧散发出的光芒，更为浓烈，更为蛊惑人心。

    “难道光明圣教和恒一道有什么瓜葛？”

    苏牧脸上带着抚慰人心的微笑，一指点出，圣光从天际倾泻而下，漫天都是绚烂的金光。

    光芒如火焰一般，瞬间将

    萧璟吞没。

    没有丝毫灼痛感，仿佛是沐浴着太阳的柔和光辉，暖洋洋的，但血肉灵魂却都要燃烧起来了。

    萧璟说不出一句话来，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样一种美丽的绝望。

    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血肉沸腾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下一刻就要在安详中化为灰烬，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自在、超脱。

    此刻只觉得肉身皮囊，不过是沉重枷锁，脱下它，便可以破茧成蝶，进化成为更加完美的生命形态。

    “哇！”

    苏牧毫无征兆地张口吐出一片金色的血液，这金色血液是他修炼亘古天书所凝聚出的本命精华，这一口血，无异于寻常修道之人百余年的功力。

    他的身体在空中一阵摇晃，头顶的无尽星河黯然失色。

    而萧璟这边却如蒙大赦，从先前自燃的美妙境界中脱离出来，全身大汗淋漓，衣服湿得透亮。

    “呼！好险！”

    萧璟并不为死里逃生而感到高兴，反而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个念头一出，萧璟才知道自己还未从苏牧这门诡异神通中完全清醒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后怕起来。

    “这恐怕才是真真正正的魔道！”

    萧璟立身于楼船的残骸之上，白浪如山，双脚已没入河水之中。

    看着苏牧悬于天际，觉得如魔神降临，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又看他情况不对，心中有股难以压抑的冲动。

    趁他病要他命！

    “混蛋！懦夫！”

    萧璟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自言自语起来。

    平日里自诩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四海为家，天下第一大丈夫的他，竟然也会有趁人之危的念头？

    打不过不丢人，不敢面对才丢人。

    如果他此时出手，他将永远失去真正战胜苏牧的机会。

    再次抬头看向苏牧之时，眼神中充满了昂扬斗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嘿嘿，既然今日，你要不了小爷的命，那日后小爷便有的是机会来找你的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爷不是什么莽夫，打不过，逃跑总还是可以的！”

    萧璟眼观六路，对周遭的情况了

    然于胸。

    他们早已被铁骑环绕，四面都是明晃晃的铁甲，映着明月，整条龙藏浦都被陵州军，照耀得闪闪发光。

    萧璟摇摇脑袋，暗自咋舌，自己只不过刚到陵州，便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第一灾星的名号，怕是要一炮而响。

    “风紧扯呼！”

    萧璟带着叶猛几个纵身，踏水而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