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萧璟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客栈。
众人见他一身狼狈,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到他扯着嗓子喊起来。
“店家,有酒肉没得?”
不消多时,客房内的桌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六七个大碗小碗。
碗里热气腾腾,装满了牛羊小炒,凉菜果蔬,陈年老酒,还有热咕咕的浓汤、麻辣锅子。
色泽浓郁,香浓味厚,叫人口水直流。
萧璟也不管浑身哗啦啦的水珠子,抖一抖手腕,大快朵颐起来。
狼吞虎咽,眉飞色舞,嘴里含糊不清。
“也没…没怎么,就是那艘大船,是一个…一个叫苏牧的陵州公子哥的,我…我…上去把他打了一顿。”
说完又用手背抹抹嘴,油亮油亮,心满意足,四处张望了一下。
“咦?陈靖呢?”
“在这!”
陈靖身轻体健,如一阵清风,飘然而至。
“大家怕萧兄玩得太忘情,不舍得回来,就让我去找你。萧兄痛打陵州纨绔的事,我恰巧也看到了一二。”
叶观麟扒过来,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乌溜溜。
“快跟我们说说。”
萧璟满心系着那一桌美食,怎么会有功夫来给叶观麟讲故事?
“那个叫苏牧的恒一门弟子稀松平常得很。”
严开博闻强识,听闻苏牧二字,似乎知道点什么:“我对这苏牧,倒是有所耳闻。他师父天元真人,是恒一门十二金仙之首。在窥得造化,飞升成道之前,号称通玄境第一人,一手天元剑法,出神入化,压得天下英雄抬不起头来。”
严开喝口水,顺了顺气,仿佛也心潮澎湃起来:“而这个苏牧,本身也是个传奇人物。他父母本是偌大陵州中一对普通的乡下夫妻,二人老来得子,生下苏牧。如果没有意外,苏牧这辈子也就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把式。不过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据说在苏牧六岁时,对天元真人有一饭之
恩,再加上苏牧天赋极高,自此一帆风顺,成了天之骄子。十三岁时,替恒一门入主陵州,经营数载,说是以红尘炼心,不知有何图谋?”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所谓的一饭之恩,不过是仙家口中的机缘、命数一说,哪里真的会有仙人缺这一口饱饭活命?
陈靖听完,接着说道:“萧兄以肉身压制神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苏牧虽是幽冥大劫的境界,却也只是和萧兄有来有回,今日游河的大楼船也被萧兄击沉,狠狠挫了一回仙道气焰。还有这陵州军队,也在替萧兄压阵,将龙藏浦围得严严实实。”
叶家三个小娃娃突然握紧拳头,异口同声:“大个子,什么时候跟我打一架?”
李煊这时出来打圆场,搭起腔来:“萧兄真乃神人也,初到陵州,便搞得满城风雨,鸡飞狗跳。古时破阵之将,也不过如此!”
又对叶家三兄弟说:“我们几人结伴同行,要切磋的话,有的是时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看看顾先生给我们的锦囊。”
三个小叶都是孩童心性,对未知事物往十分好奇,忽然笑容满面:“对,快打开!”
李煊会心一笑,翻手托出一个红色锦囊,锦囊上云纹彩绘,是四方卫的锦簇飞云,在李煊手中熠熠生辉,如一团鲜红的火烧云。
虎从风,龙从云。
锦簇飞云,正是大曌皇族、真龙天子脚下的登天之阶。
锦囊一开,云雾茫茫,一条老龙囿于房间之内,白发苍苍,垂下五爪,身子蜿蜒在空中,一动不动,浑身鳞甲都要脱落。
唯有一对龙睛,光芒峥嵘,显示出积年的余烈,往日辉煌。
老龙伏于大渊,内心似乎仍有登天之志。
萧璟看来看去,始终觉得似曾相识,
严开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早年我负笈游学,曾一睹过龙藏浦的全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觉,这条老龙的姿态,有些像龙藏浦的河流走势?”
其余人不认得,陈靖、李煊却是
点了点头。
陈靖一手环抱胸前,一手捏着下巴。
“名山大河,多是龙脉。这龙藏浦虽是人为开凿出来的,但在历史上,其航运、灌溉作用,哺育天下,可谓六朝血脉,众望所归。承星辰之辉,藏万民之神。大河矫翔,天心落处是龙身。”
李煊点点头:“这条运河为先秦始皇帝所开凿,沿途不知掘了多少大族世家的良田祖坟。曾遭到这些大族世家剧烈反抗,甚至喊出诛灭暴秦的口号。可始皇帝是什么人物?横扫六合,结束七国之乱的千古一帝。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可以说这条龙藏浦里,浸透了先秦世家的鲜血,是始皇帝集天下之力于此,书写的一段辉煌史诗。”
萧璟眉毛一挑:“虽说这条龙脉历经了六朝的蹉跎,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陵州气运仍是非同小可,不然恒一门、玄霄道也不会在这搞这么多文章。顾先生的意思,不会是叫我们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