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州春暖,日气微凉。
龙藏浦两岸,多是迂回行廊。岸边喧嚣嘈杂,脚下江河荡漾。
萧璟与李煊二人,此时正落座在两岸行廊之中,龙河大水之畔。
二人颇有闲情逸致,暖一壶薄酒,观千里烟波,看大浪淘沙。
正所谓:淘洗日月知冷暖,阅尽千古无风流。
智者乐水,正是因为观水可以知天时,可以知千秋万世。
但萧璟可不是什么智者,不过百无聊赖而已。
他背靠着一根水桶粗细的朱漆石柱,望着水中的粼粼波光,目眩神迷:“快到申时了吧?”
李煊端起酒杯,全然不管身边人来人往,人满为患,悠悠然饮下一口。
酒气溢出胸膛,游于眉宇之间,又挥发在身体当中,在这汹涌的人潮里,一人独得自在。
他放下酒杯,满身逍遥气度,瞧了瞧头顶日光:“不早不晚,刚刚好!”
大河之上,一阵香风骤起,一艘高大楼船,分开水波,巡游而来。
楼船以丝绸装饰,琳琅锦绣,香气扑鼻,如百花齐放。
微风吹雪连波动,暖日沉香罩花船。
此情此景,倒也不曾辜负这烟花三月的灿烂光景。
萧璟忽然回忆起,那日苏牧乘坐光明宝船,蛮横游河的景象,不禁觉得二者之间有某种联系:“若此浮夸的做派,倒像是苏牧的手笔。”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两岸的行人商贾,此时纷纷倚着栏杆,伸出脑袋去瞧,使得原本拥挤的人潮变得更为拥挤。
“听说苏公子花重金造了一艘花船,请来了玉京城里的花魁——绯鸢姑娘。”
“我也听说了,这不生意也不做了,就是为了能来一睹玉京花魁的风采。”
“对啊对啊!传闻,那绯鸢姑娘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
“有那么邪乎吗?我可是要眼见为实!”
“快看!来了!”
……
人声鼎沸,红尘乱象,大河之水仿佛都要翻腾起来。
只见一袭红衣,立于花船之上,凭风独自倚栏杆,身似浮萍,怅然若失。
绯鸢一身红衣如血,卷动风华,一双皓腕轻垂,如万里流光,一对明眸婉转,似千
山暮雪。
渺渺兮凌波仙子,窈姣兮遗世独立。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成了江南最好的风景。
萧璟眼尖,一眼便认出了甲板之上的绝世红衣:“那不是你的老相好吗?她怎么来了?”
李煊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并不意外:“我们走吧。”
萧璟已经习惯了他的高深莫测,随口一问:“去哪里?”
李煊晃了晃酒壶,一饮而尽:“绯鸢姑娘的花船去哪,我们就去哪。”
萧璟露出鄙夷的眼神,口诵佛号:“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哪里知道李煊好像根本不害臊,反倒调戏起萧璟来:“三藏法师若是知道了你的觉悟,肯定很开心。”
萧璟抚了抚额头,想起三藏小和尚,便感到一阵头疼。
香风吹动大河,花船一路顺流而下,逐波而去。
萧璟与李煊二人隐藏行踪,穿越过茫茫人海,一路跟着绯鸢的花船。
此刻,已经离了陵州城,相去数十里,到了一片星光掩映的亭台楼阁之外。
夜幕降临,月亮已经升上天空,穿行在几朵莲花状的淡淡云彩之中,伴随着几点朦胧的星光,一同投入楼阁之外的大河之中。
明月星光,良辰美景。红衣渡河,如诗如画。
楼阁之中,走出一名轩昂男子,身后领着一行有十余人。
李煊指了指为首那人,问了问萧璟:“你看那是谁?”
只见那人生着一对丹凤长眸,面容俊美,雌雄莫辨,身上穿着烫金华服,通体星光熠熠。
不是苏牧,还能是谁?
萧璟心思电转,一时间有无数疑问涌上来:“难不成是他把人抓走了?那又是谁给我们通风报信?”
李煊压低了声音,让萧璟稍安勿躁:“跟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苏牧带着一船红粉,踏进一片星河之中。
薄雾升起,亭台楼阁,顿时踪迹全无,宛若神仙洞府,消失于天外。
萧璟见偌大一片建筑,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诧异:“这是搞得什么名堂?”
李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萧兄莫急!我自有办法。”
萧璟心想,既然李煊这样说了,那他们要潜入进去
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于是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沐浴着星光月华,神思也迷离起来。
忽然听他啐了一口:“居然还设了迷魂阵?”
萧璟也已经看出来了,苏牧应该是借助天上星辰之力,在此地建造庄园,设下阵法,与萧霆的雷云山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