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可不是这等摸样,那年我三十有一,正值巧妇之岁。那年七月初一,我家秋山嫌得家中潮闷,我一时大意忽视了祖训,牵他往江边戏水,这才得了报应。”
宫天白接道:“寨规所定,不满七岁的娃娃近不得水,可想那年秋山不满七岁。”
白婆点了点头:“我母子二人正在戏耍之际,远处却有一位道人窥视已久。他垫步走来,左右查视我儿,待察觉之时,他却已经得出了秋山的生辰八字,直呼幸也。秋山是七月初七戌时生辰,正所谓是天就地设的炼丹童子,也正是恶道所求。开始,他以巧言相劝,话不投机,既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说若不听命于他,必将招来天水,水淹断江寨,使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那一夜的子时,雨便来了……”
声音一断再接,回忆中略带着哽咽:“风潇雨晦一来不去,足足地下了五日。雨水盖过了船坞,压过了田头,房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天降灾难扰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只有老身洞彻其奸,心知这是恶道的法力。思来想去,躲,终究不是办法,但将秋山拱手让人,为娘者哪会情愿?本想再求那道士网开一面,但在那夜雨中,任凭我将双膝磨烂,依然不能博得一丝怜悯。恶道恫疑虚喝地说,若七月初七之前不将秋山送予他作炼丹童子,疾风骤雨便永远不会消停。唉,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忍辱含垢,携子投奔恶道,以解江寨危急。而我那可怜的当家,还以为我母子二人是被雨水冲了,至今孤守家门。”
一翻苦述说得听者含泪,诉者干啼湿哭,胆小的秋山更是依偎在娘的怀中,无声的抽泣。沉默片刻,宫天白愤愤道:“婆婆,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白婆吸了一口长气,愤然道:“妖道法力高超,精炼一身水术,据他所讲,他乃是崂山天师“与座佛”门下之徒。人称黑水老叟的孙九子。”
“孙九子!”
“嗯。孙九子以仙自居,却染得一身歪风邪气,早年间因犯下门规而被逐出了三清道观。他喜怒无常,工于心计,诱骗我母子二人服下毒丹,我过一年如同经十载,怜儿却是一岁不长,依旧是那时模样!”
“啊!这、这孙九子如此恶毒?真乃侮辱了仙道之名!”
“他还用妖符镇守住我母子二人的魂魄,使得我们如同纤尘粉幻一般,显不出人形。也就是你有鬼眼,才可分辨。”鬼眼二字一出,声线随之一紧:“你、你可是求仙学道之士?”
宫天白即道:“不是。”
白婆半信半疑:“那你又如何炼成了鬼眼?”
“靠得父精母血。”
“哦!天生天养……”
“婆婆,断江水患可是孙九子所为?”
“孙九子善炼丹药以补体力,如今的禁江千日正是他炼丹所需。”
“炼丹为何禁江?”
“此丹奥妙,就是沥净一江之水,吸尽精华所在,以达七返九还之功,名曰净神仙丹。他日炼成,孙九子的水术就可登峰造极,成就半仙之体啊!哎,看来,我母子二人注定看不见今生的路,寻不得奈何的桥,是人?是鬼?自己亦不能分晓啊!”白婆眉目一提,再道:“鬼眼少年,既为凡人体魄,莫要与仙相争,惩戒恶道,只盼天佑。秋山,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