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天笑移步到法绳末端,遵循于掌柜的交待,左手将闷灯探在身前左右晃动,右手把三清铃举过头顶前后摇摆。目视前方,聚精会神。
空中,月色被乌云包裹。
前方,目光被黑暗吞噬。
脑中,思绪被焦灼凌乱。
乌灯黑火下,宫天笑彷如人世隔绝,目景将“黑幕”与自己融为一体。耳边铃音碰撞,起始清脆,后来好似与听觉剥离,越传越远……
时候不大,脚下的法绳动了一下。
宫天笑一回神,目色盯向了于掌柜。
于掌柜目不转睛的望着前路,喜道:“呵呵,二爷啊,人马上就出来了!”
目光游回远处,但见一条似有似无的暗影正往这边徐徐而来……
再仔细观瞧,果然是一条人影。
宫天笑心感不妙,暗想道:“冥世中一去三人,如今却如何只回来一个?”一扭脸,高声喝道:“妖人,冥世中三人成行,如何这时却只显出了一条身影?”
“莫急莫急,待看前方来者乃是何人?”于掌柜一语传来,音色中徒增了几分气焰!
再顾眼前,人形轮廓逐而明朗。一位白发老妪盘步走了过来。
闷灯下,露出了一副令人栗栗危惧的脸。
老妇年近古稀,身躯佝偻,雪鬓霜鬟,黄皮刮瘦。一步一颤地走到了宫天笑的近前。
待看清了来者的面容,惊得宫天笑不由自主的后撤一步,差一点扔掉了手上的闷灯。
尚未按捺心神,宫天笑提步就要寻往于掌柜那边。方要起步,肩头上却搭上了一只枯骨之余般的手。再想动,已然身力不济。
“妖人,你敢使诈!”宫天笑狂啸道。
“呵呵呵,道家之道,岂是一介凡夫俗子就能轻易化解!”说完,于掌柜毕恭毕敬的给老妇躬身施礼,打号道:“无量天尊,晚辈‘于和’见过老前辈。”
“后生莫动,老身可是脾气不好!”老妇暗中一加手劲,宫天笑立感肩头酸麻,再想挣扎却使不出力气。再偷眼观瞧左臂,但见护体三星,此刻毫无光彩!
老妇眉眼一皱,阴阳怪气道:“你叫于和?”
“正是贫道。”
“一门三清,道中居士?”
“晚辈确是俗家子弟。”
“老人家,啊……”宫天笑话未尽,肩头上的力道随之加紧。
老妇一瞪眼:“我没问你,莫要声张。一个居士,为何会有紫莲丹果?”说话中,老妇手中托起了一颗如同鸡蛋大小的丹果。
“那是家师所赠,为得正是应付不急之需。”
老妇点了点头,目光回到了宫天笑的身上:“你又是何人?”
“宫天笑。”
“来幽门何故?”
“幽门?”宫天笑闻言幽门二字,乃是云里雾里,茫然若迷。
“你与这位居士不是一家?”
“非但不是,还是仇人!”
“那你本应寻往何处?”
“冥世!”
“哈哈哈,幽门往东,冥世在西,如此看来,凡人确是愚蠢至极啊!”
宫天笑左右一顾,这才豁然顿悟,原来一路往西而去,如今却不知何故调转了方位,真乃是恰得其反!
宫天笑稳了稳心神,问道:“难道你就不是凡人吗?”
“我乃幽门一派,与道家本是一脉相承。”
“如此说,你是个老道姑嘞?哎哟……”
老妇手上攥紧,疼得宫天笑叫苦连篇。
“你这后生好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老前辈,此人与道家为敌,处处与三清门下做对,若不取其性命,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啊!”于掌柜添油加醋道。
“就凭这一颗果子吗?”
“贫道这还有一颗。”说完,于掌柜从头顶上抽出木簪,从头发里面又掏出一颗酱紫色的丹果。”
宫天笑偷眼一瞧,心中直呼自家愚钝。前思后想,依然不解,于掌柜如何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任意而为!先是稀里糊涂的调转了方位,还暗中藏下了两颗丹果。真是气煞人也!
老妇眼望丹果,瞳孔中涂上了一层贪婪的光色。
于掌柜附道:“老人家,此时月黑风高,正是送凡人西去的吉时良辰啊!”
“嗯。”老妇点了点头,五指一分,随往宫天笑的脖颈划去。
宫天笑眼见来势,榨干周身气力,猛然间提起了左臂,疾速往着老妇的面上挥去。
“螳臂挡车!”老妇一声冷喝,五指迎势在宫天笑的左臂上一划,随之五指并拢,拍出去一记掌风,直挂宫天笑的胸前。
“忽”地一下,宫天笑的身形如同枯叶飘零般后飞而去,重重地砸在了一丈之外。
一撑腰背,只感觉胸口发胀,气血倒流,呼吸亦不顺畅。再看左臂上的三星,依旧是毫无起伏。气得宫天笑暗自骂街,什么狗屁三星护体,到了保命的紧要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