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跟我说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度过的？”游兰放下手中的杯子，温柔地看着少年。

    楚澜脸色陡然变得阴郁起来，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背过身去。

    游兰轻轻地走到他身侧，陪他一起看着窗外的大树，温柔地说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过的很不容易。”

    少年眼角陡然划过一丝泪光，但是他紧紧咬住牙关，没让那颗眼泪落下来。

    “无父无母，无权无势，我一个小小孤儿，当然过得很不容易。”楚澜的声音似乎从紧咬的牙缝中漏出来的一般，有一股强硬的阴冷。

    “但是现在，我即将得到我应该得到的一切，我再也不用接受别人鄙夷的目光和嘲讽的讥笑。”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楚澜猛地转过来看着游兰，眼睛里寒光四溢。

    游兰仍然温温柔柔的看着楚澜，眼睛里仿佛荡漾着一池春水，邀人沉沦其中：“不，其实，那些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仔细问问你的内心，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少年眼光转了几转，猛地一拳打向窗棂，大声道：“不错！我并不想要镇国侯那个莫名其妙的爵位，也不在乎当了侯爷能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想让从小替代我的人，抛弃我的人，能够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

    他的声音很大，这几句话被少年用变声期独特喑哑的嗓音喊出来，带着说不出的绝望和难过。

    游兰仍然看着楚澜，眼里温柔不改，淡淡道：“你的**呢？她也希望你这样做吗？”

    “哼！”楚澜忽然回头，一把抓住了游兰的衣领，“不要跟我提什么**！那个卑贱的厨娘，她不是我**！如果真的是我**的话，她就不会一生下我就把我扔到郊外任我自生自灭，也不会为了坐上镇国候的位子才来找我回去替她争权！”

    “你很恨你的**，认为她没有尽到做**的责任，对你不够照顾和关心。”

    “不是不够，是没有。所以，我没有**。”楚澜平静了些，慢慢松开了游兰的衣领，游兰猝不及防，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桌边的圆凳上。

    楚澜嘴角动了动，眼睛下垂，似乎是想道歉，但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游兰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继续慢慢引导：“你也恨你的父亲，他也没有对你尽到关心和照顾的责任，你更恨楚洵，因为你觉得如果没有他，你就会得到父亲和**的关爱。所以，你想楚洵死。是你杀了胡为，然后偷了匕首嫁祸给楚洵，对不对？”

    “没错！我是想楚洵死！”楚澜刚刚长出的喉结动了动，吞咽了一口唾液。接着说道：“但是胡为不是我杀的。我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只是凑巧发现他在现场，所以才把匕首放在那里。”

    “楚洵回府的时候宿醉未醒，隐约听见有人跟他打招呼，还说了一句‘可怜’，那个人，也是你吧！”

    “嗯，我故意躲在一旁看着他出了落日楼，想到他就要死了，才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不止打招呼那么简单吧？”

    楚澜盯着游兰的眼睛看了良久，扯起一侧嘴角笑了：“当然。”

    游兰心里“咯噔”一声响。

    楚澜一旦露出这个笑容，就表示他刚才好不容易出现裂缝的防御状态又开始回归了，看来后面问不出什么内容了。

    “我当然不会只打个招呼的。我向他介绍了自己，并说我才应该是镇国侯府的世子，他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他当时也认出了我，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不屑，他没有反驳，直接走了。我想到他很快就会因为胡为被处斩，所以嘲笑了一句可怜，没想到他居然记得。”

    “那大约是因为他很少被人说可怜，所以被说一次，就记住了。”游兰苦笑道。

    “哼！那他以后会有很多机会了，也许，被说的多了，就会像我一样，不再记得都是谁对我说过可怜了。”

    游兰看着这个可怜的黑衣少年，也许他是可怜的。从小缺少父母关爱，自己独自长大，所以变得阴郁，暴躁，易怒。可是，他说他到的时候胡为已经死了，那么也许他看到了杀死胡为的凶手，或者知道什么线索。

    但是，以他目前对楚洵的憎恶程度，即使他知道是谁杀了胡为，又怎么会站出来作证，解救楚洵呢？

    游兰脑中电转，恨不得钻进楚澜的脑子去去看一下到底是谁杀死了胡为。但是，不行，这一切，还是得让他自己说出来。

    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楚澜叫道：“进来！”

    进来的正是之前被游兰的“画不成”伤了眼睛的黑衣人，这会他换了一身蓝色布衣，眼睛上蒙了一层白布，白布边缘沁着点点鲜血。

    黑衣人对着楚澜弯腰一礼：“那位楚夫人醒了，想见大当家。”

    楚澜微一沉吟，挥手道：“带她来这儿。”

    黑衣人看了游兰一眼，微微沉吟，再看向楚澜，似乎在询问是否得当。

    楚澜冷笑一声：“两个女人而已，能做出什么事来！”

    黑衣人转身就要离开，游兰忍不住叫道：“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