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进去的青石坑里，挤压出一汪汪的水。卿嫣往回看，梅玉芬还站在那里，看着这边。风把她的墨绿色裙摆吹得紧贴在腿上，包裹出她清瘦的身子。

    从男人的欣赏角度来看，梅玉芬绝对算不上美人，所以入不了这些皇子们的眼。她早早地就自请去偏冷一些的尚宫局中做事，刻意拉开了和君博奕之间的距离，可能是她自己知道没希望得到这样的爱情。

    但再理智的女人，那心肠也是软乎乎、热哄哄的，心上人一点温柔，一点关怀，便让女人觉得拥有了全天下，那么，她便有了足够的力量去为这男人赴汤蹈火。

    卿嫣宁可梅玉芬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要去爱上君博奕，当帝王的女人。

    卿嫣也讨厌自己这么容易就看穿人心，多累啊！成天要记得心痛好人，还得记得痛恨坏人，这么小小的一颗心脏，怎么承受得起如此多的人在心里踏来踩去？

    那白无常还真是坑人，豹子的心多好，强壮有力，还够大，装多少事也不怕！最好外面再牢牢地裹上几层豹子皮，又暖心，又安全……那样谁也伤害不了她了。

    ……

    从东角门出来，缓缓往前，一盏茶的工夫后进入了东集市。此时正值晌午，纷飞小雨和寒凉的空气让大街上冷清了许多。

    “要下来走走吗？”君博奕策马到了马车窗子边，用马鞭轻推开马车窗子。

    “不要了，都要吃午饭了。”卿嫣摇摇头。

    卫长风的将军府在东集市的后面，是天烬的一位过世的老王爷的府邸，那位老王爷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战死，一个病逝，都无后人，所以王府就空了，有些年头没人居住，赐给卫长风之后，内务府派人加急重新打布置了一番，如今焕然一新，门口挂的牌匾更是君鸿镇亲手题写的将军府三字。

    他们没走正门，绕到将军府的东门处。东门大敞，卫长风和君博奕的十数名心腹大臣正在门口等待着，见他过来，立刻过来请安。

    “不必多礼，今日大家都抛开那些俗礼。”君博奕笑吟吟地扶下了卿嫣，把她的手交给卫长风，“我把青珂给你带来了。”

    “谢皇上。”卫长风握了握卿嫣的手，满眼欣喜，然后松开她，给君博奕行礼。

    “走吧。”君博奕大步往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林中小院。

    卿嫣四处看，小声问：“那些人呢？”

    “哪些人？”卫长风怔了一下。

    “术师弟子啊。”卿嫣拉长了小脸，不悦地说：“四哥，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他们来了，你也不告诉我。”

    卫长风眉头微微锁，墨瞳安静地看着她。

    “四哥，你这里还有彼岸生吗？”卿嫣又转头看他，严肃地问。

    “有啊，你想要？”卫长风平静地问。

    卿嫣一甩帕子，恨恨地说：“原来四哥是这么有能耐的人！你就不为我想想？这么凶险的事，你也不和我通个气，你左不挑，右不挑，偏挑我在他身边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墓里呆着的时候，那滋味你可想到过？”

    卫长风的表情古怪起来，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死于彼岸生。”卿嫣迎着他黑亮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

    “于是，你觉得是我不顾你的死活？我便是想毒死全天下的人，也不想让你受到半分牵连。”卫长风苦笑，抬手摸了摸她紧皱的小眉头，小声说：“看到你来，我真高兴，但你好像看到我不高兴……”

    “真不是你？”卿嫣踮起脚尖，努力和他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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