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师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的说道:“我们要的是卡布奇诺,不是黑咖啡。”
“什么?”阿勒瞪大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任务单。我察觉到他的额头又豆大的汗珠渗出来,大概送错了桌会被老板骂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连忙摆了摆手:“小弟弟,这杯黑咖啡算我请你的了,再来一杯卡布奇诺给我对面的阿姨吧。”
我又回过头,和那位熟识的老板喊了句:“我们请这孩子喝杯咖啡。”
老板忙着低头算账,看见我便随意的点了点头。
于是阿勒坐在我旁边的位置老老实实喝咖啡,活像是个受罪的童养媳。
我摸摸他的脑袋,喝了口咖啡,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一下子在我口腔里蔓延开,我险些一口吐出来,大概是好久没喝了的缘故,都忘记加糖加奶了。
“夏老师,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还有点小事问你。”我说。
夏老师低头吹了下卡布奇诺的奶盖,说道:“嗯,你说。”
“我记得您说您很久之前参加过一个叫做《君子之剑》游戏的制作是吧?”
夏老师说:“嗯,我记得是叫君子之剑来着,因为是老同学旗下的游戏,我就跟着帮帮忙了。怎么了,你想去他们公司?”
“我有个朋友,得了癌症,晚期。”我如实向夏老师叙述袁先生的遭遇:“他一直是《君子之剑》的玩家,与生命中最好的几个朋友也是在那个游戏里认识的,他现在的愿望就是能从新打一次那个让他们几个兄弟相识的那个版本。”
“您还有您那个老同学的联系方式吗?”我最后问道。
夏老师一言不发,眼睛一直在看着桌子,不时地喝一口桌子上的卡布奇诺,大概在慢慢消化我说的事情。
“我喝完了。”阿勒将自己面前已经空掉的咖啡杯往前推了推,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姿势优雅极了,一看就一定是从小出入高档场所养成的习惯。他站起来,小声的跟我道谢,然后转身小跑着回去工作。
夏老师突然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帮你找下。”
阿勒不一会又跑了回来,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杯子拿走了,又跟我道了遍谢。
6.
计划的进展出奇的顺利。
菜鸟和颜大侠从医院出来便直奔我的办公室,两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厚着脸皮蹭我一个女孩子的空调和速溶咖啡。
菜鸟看上去整个人都不好了,摊在沙发里,悲伤得能拧出水来。毕竟还是年轻啊,处世未深的小男孩哪里经得起死亡的恐吓呢?
“袁先生的怎么样?”我问。
“不是很好。”颜大侠的脸上露出极不常见的忧郁:“医生的意思是可能只有一年到半年的时间了。”
我稍稍的舒了一口气,心酸和还来得及的感觉莫名的交织在一起。我猜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你刚刚是舒了一口气?”颜大侠眯着眼睛:“心里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我瞪眼:“什么跟什么啊?”
“你是想嫁给小袁然后继承他的财产?”
“还是想入室抢劫。”
“哦不对,小袁家里已经没有多少财产了,那你是贪图美色?”
五花八门莫名其妙的猜测从颜大侠嘴里说出来,充分的表述了那啥玩意的嘴里吐不出象牙。
“滚!”我言简意赅的回答:“写小说写得脑子变质了吧?”
菜鸟在角落闷闷的干笑两声,大概是想回应颜大侠的幽默,但他有气无力的声音更像是某个躺在棺材里,胸口放着十字架的老吸血鬼。
颜大侠笑得像是个淫贼,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又转过头朝菜鸟挑眉毛。然后这位大作家的手机就适时的响了起来,他用闲着的那只手掏出手机,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了。
“喂,哎编辑大人,哦哦稿子啊,我正写着呢。是是是,今天晚上一定交稿,一定一定……”颜大侠慢慢的打开门走了出去,不知道是回家写稿还是找拖稿理由去了。
我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打开电脑准备工作,门再一次开了。
我还以为是某位想要继续拖稿的儿童文学作家又厚脸皮地跑回来,于是我头也不抬的问道:“还不去写稿,等着编辑骂你。”
“那个……”阿勒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我可以进来吗。”
“哦,是你啊,进来吧。”我说:“有什么事情吗?”
阿勒蹑手蹑脚的进来,走到我面前鞠了一躬,说谢谢,满脸的严肃。
我被他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是日本人吗?还是动漫看多了。”
阿勒说自己自从中考落榜便在那个咖啡馆打工,挣些零花钱的同时也偷学一些经验,以备自己开店时用得上。咖啡馆的老板对他很严格,如果那天我没有出手相助的话,他一定会被克扣掉一整个月的工资的。
“不过确实是我自己的疏忽大意。”阿勒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