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阿勒低下头,又抬起来:“我是故意的。”他的眼睛里冒出了某种让我觉得似曾相识的东西,似乎是毅力,又好像是肆意,大概还有一些计划成功的喜悦。唯独没有的是我以为会看到的后悔。
“我是故意。”阿勒又重复了一遍,而且加重了语气:“百天誓师的那天,我学得脑子发胀,一整天都迷迷糊糊的,老师就私自把我送到了一个姓司心理医生那里。司医生问我到底喜不喜欢学习,我反问他他谁会喜欢学习呢。”
“不要私自揣摩别人或者大家的想法,那是自欺欺人,也许真的有人喜欢学习呢。”菜鸟的声音传过来,我很少听他说这样的话,这个时候的他仿佛真的穿上了白大褂,自带圣光。
“对的对的,那个司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阿勒点头:“于是我直接告诉他我不喜欢学习,真的不喜欢,这么多年我的世界除了学习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我太累了!然后……”
“然后司医生跟你说,这个世界上成功路绝不止考上大学这一条,也许这一条路是比较平坦的,但不代表别的路上站着怪兽,即使站着怪兽,如果你肯挥剑,也一定能通往成长的世界。”菜鸟又插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阿勒目瞪口呆。
“碰巧。”菜鸟说:“我的导师也姓司,这个事情被作为一个经典教材被无数学生翻阅。”
“这么巧的吗。”我也目瞪口呆:“世界这么小?”
“所以,我要向我爸证明的是,不考上大学,我也能成功。”
“也许你想证明的是你成长的道路不需要父母规划。”我说道。
7.
针对袁毅先生的计划被我逐一告诉给了菜鸟、颜大侠、江先生还有那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分工明确,几乎完美。
君子之剑的策划人也甚是配合,立刻重启了桃花源的副本,甚至找来了很多以前的老玩家,极力还原十多年前的那场盛宴。
然而端着四台笔记本的我们刚刚来到医院准备启动计划,就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医生和护士们涌进袁先生的病房,推着病床进了手术室,刺耳的警报声,刺耳的滑轮声,刺耳的喧哗声,洪水似的钻进我的耳朵,我的鼓膜要炸了似的,所有声音全都在我的脑子里汇集成一句话。
“来不及了啊。”
我们几个人呆站在手术室前面,看着门上写着“手术中”的灯亮起又看着它暗下去。
一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从打开的门缝挤出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们是他朋友,可以告诉我们病人状况吗?”颜大侠说。
医生环视了一圈,说道:“患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胸腔有大量积水,虽然说这次手术还算成功……”他撇了一眼我们手中的电脑:“但是以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不能再玩电脑游戏了。”
我心中的小野兽刚刚跳起来,就被一棍子打回洞里,呜咽着缩成一团。
五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AR呢医生。”我突然怪叫一声,跑到医生面前:“病人能承受AR游戏吗?”
“应该没问题。”
小野兽再次跳起来,欢呼雀跃。
计划全部被打乱了,我们现在要在一个月之内把桃花源这个剧本做成AR游戏。
计划内的所有人,包括君子之间的策划人全部被我集合在阿勒的咖啡馆里,咖啡馆还没建成,随处可见沙子水泥和木板。
“这不可能,简直是痴人说梦。”江先生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个月之内顶多能做出一个人物建模,做一整个副本根本没可能。”
我也只能这个方案几乎不可能,但是袁先生现在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他生日的最后一个愿望可能都实现不了,悲伤就莫名的压在我的脑袋上面。
“如果用全息投影呢?”一直旁听的阿勒突然说道:“我们租一个场地,布置成桃花源副本的外观,让真人扮演角色,而袁先生使用神经控制的VR将自己的全息投影在场地上。”
“Goodidea!”策划人一拍大腿,眼睛放光。
“但是费时费力。”地中海男人说道。
“还费钱。”我补充:“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尽力了呢?”
“江先生和我负责编程。”
“策划人先生帮我召集之前的老玩家,告诉他们这是一场盛大的角色扮演。”
“菜鸟负责服装和场地。”
“老哥,你负责剧本和经费。”
“我呢?”阿勒举起手问道。
“你负责提供开会场地。”我笑着说。
8.
袁先生昏昏沉沉的从病床上醒过来,最近他睡得越来越多,甚至分不清白天黑夜。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墙上的日历。
八月十二号。
袁先生想,十多年前的今天,就是那场副本开启的日子吧,岁月和时间就像是两个魔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