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搞不懂这个阿黎姑娘哪来的孤胆勇气,莫非,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萧子归身上,是早就经过世子的默许和授意?
千重雪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墨眸中淬着丝丝寒芒,继续用淡静的语调说道:“怎么没关系?我的意思是,这把狻猊剑或许一开始确实背负着教诲苍生的道义,可是等它被前朝皇帝封死在汉王古墓以后,就变成了天底下第一等的凶器!”
众人哗然,萧子逸紧紧捏住拳头,他是想阻止,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贸然行动,未免显得居心不良。
萧司南眼中藏着一丝兴奋,嘴上更是笑得诡秘:“怎么个凶法?”
“哈!”千重雪神色遽变,语气变得有些沉冷:“根据史书记载,汉王曾经遇到过一桩冤案,朝廷官员联合举报,说他密谋造反,更有国师卜卦得知,汉王府邸坐落于皇城重地,乃是聚拢真龙之气的风水宝地。”
听到这里,萧子逸手心渗出冷汗,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愈发苍白。千重雪似笑非笑地刮了他一眼:“史书上所谓的冤案,不过是盖棺论定,今人根本无从得知真相。不过那汉王手握重兵,前朝皇帝确实不敢妄动,除非削夺汉王手中的兵权,才能除掉这只在皇帝卧榻边酣睡的老虎。可惜直到汉王去世,皇帝也未能达成心愿。”
萧子逸知道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他急忙清咳一声,准备搅合过去,却被萧司南眼疾手快地拦在原地:“三哥莫急,让她继续说!我听着有趣得紧。”
萧子归也凤眸一凛,满脸兴味道:“这段秘史确实有点意思。”
千重雪得了萧子归的眼神示意,便不徐不疾地接下去:“后来汉王为自己建造陵墓,选址便是西洲梵山,众所周知,这梵山自古以来就充溢着祥瑞之气,九峰指天,应和佛教长生的道理,同样也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汉王在朝中呼风唤雨数十年,独揽大权,他自然舍得下本钱在梵山大兴土木,以便死后也能荫蔽家族和后代子孙。然而……”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竖起耳朵,千瑾萱气得暗暗咬牙,她的风头都被抢光了。她下意识地瞄了眼情郎,生怕萧子逸的注意力会被这个丑女人骗走。
岂料,萧子逸一张俊脸绷得死紧死紧,凤眸中更是暗光凛冽,像是藏着把刀子。就连对他恋慕有加的千瑾萱都被这种眼神吓得一个激灵,碍于在场诸多贵客,她不敢退怯,只能半畏惧半焦虑地瑟缩起来。
这时,千重雪已然解释到最紧要的关头:“然而汉王的陵墓设计图,被前朝皇帝暗中派人篡改,哦对了,这位历史上郁郁不得志、被汉王掣肘、功绩平平的嘉元帝,正是前朝覆灭的倒数第三任皇帝,他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冒险,就是亲自去暮月山求得天机老人的帮助,将汉王的梵山陵墓暗中做了手脚,不仅切断汉王寝墓的龙脉之气,更是让汉王一族从此走下坡路,百年之后,大庆建国,汉王子嗣早就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不复当年的繁荣昌盛。而篡改汉王陵墓风水的凶器,正是这把狻猊剑。”
在场众人均是听得出了一身冷汗,连萧子归都忍不住锁紧俊眉,凤眸中倏地涌出一丝晦暗的深思。萧司南却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遽变:“既然这样,这把狻猊剑就是破坏汉王家族气运的凶器,那么它是怎么重见天日的?是谁把它挖出来的?”
千重雪微微勾唇,正好迎上萧司南的眼神,不愧是深得帝宠的七公主,虽说有些骄纵,却是心思机敏的。千重雪莞然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千瑾萱打断。
“你胡编乱造什么,你说的根本就是野史,完全不足为信。”千瑾萱极度不甘,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三皇子的机会溜走,更不能容忍这个无名小卒抢去她的光环。
千重雪慢悠悠地眯起眼,瞧瞧,这才几个回合,大姐就受不得气了?到底是心胸狭隘的,爱惜面子,好胜心强。不过这些算不上问题,千重雪真正介意的是,千瑾萱后来就是因为这点博学与才识,深得老皇帝赏识,甚至顺利代替她嫁给三皇子。
而三皇子呢?他很快就密谋将她送给老皇帝,以便换取丞相府的喘息之机,然后将皇子正妃的位置苦心孤诣地留给千瑾萱。
这世上的人,但凡没有触及自己的利益,都是可以作壁上观的。千重雪承认自己也很自私,或许在旁人看来,要她为家族牺牲不是不可以的,可她后来沦落教坊司,从闺阁千金堕落为人人唾弃的卑贱舞姬——这就是她必须改变的命运之路。
说她私心重也好,说她虚伪也罢,她从来就不认为重活一世,她还能跟前半辈子一样当个逆来顺受的好人。
千重雪脑海里霎时闪过这个念头,其实她可以放过千瑾萱一马,将狻猊剑背后隐藏的真相轻轻揭过去——可是她太清楚,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
“野史?大小姐,你未免太可笑。诸位,狻猊剑是大凶之物,我有三个证据。”千重雪真正是掷地有声,墨眸中流转着坚毅的光芒,凛然之姿不容忽视。
萧子归蓦地心中一震,其实这些秘史他早就有所耳闻,可是千重雪怎么会了解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