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雪将手中的人皮递到大夫人跟前。大夫人本就震惊非常，此时嗅到一股浓烈恶臭的血腥味，差点呕吐出来。

    她急忙捂住鼻子，却不料，千重雪步步逼近，不肯放过她。

    “母亲，这人皮刺青可好看了，画的是一只上古凶兽梦貘，你瞧瞧，每一笔都是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活的一样。”千重雪刷地展开人皮。

    蒋氏等人定睛望去，就见一张血淋淋的人皮，血迹半干，上面确实画着一大团暗黑色的刺青，图案非常深刻清晰，看起来极为诡异。

    这张人皮刺青的气味相当刺激，扑鼻而来的血腥之中掺杂着一股古怪的药味，简直就是臭不可当。蒋氏只扫了几眼，就忍不住扶着腰干呕起来。

    小侯爷赵晔赶忙扶住蒋氏，一边趁着这个姿势，贴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短短一瞬的功夫，蒋氏脸色遽变，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幡然大悟。

    千重雪始终笑盈盈地望着大夫人：“母亲，喜欢这份礼物么？”

    碧莲慌里慌张地冲过来，企图推开三小姐，却不料，千重雪美眸一厉，唇中吐出冰寒入骨的话语：“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介奴婢，也敢跟主子叫板？”

    碧莲顿时一脸仓惶，看着三小姐满脸的厉色，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碧莲急急地收住手，再也不敢肆意妄为。

    大夫人手忙脚乱地掏出风荷露，使劲嗅了嗅。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可是一股子血腥味萦绕不去，像是要渗入她的五脏六腑之中。

    就像死而复生的千重雪，步步逼近，不给她留半点余地。

    大夫人厌恶地皱紧眉头，目光狠辣地瞪着千重雪：“别忘了，我还是你的母亲，只要这层身份一日不变，你就休想改变丞相府里的尊卑！”

    千重雪听到这话，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笑：“哦？”

    她墨眸中凝着一抹寒厉，像剜骨的钢刀，直直扎进大夫人心里。大夫人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糟糕，她觉得心口很痛，好像真的被千重雪的目光凌迟了一般。

    “别着急啊，我始终会尊称你一声母亲的。可是，在母亲心里，重雪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人呢。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张人皮刺青应该就是母亲的杰作吧？”

    一语既出，满室哗然。尤其是蒋氏，她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了然。

    赵晔察觉到蒋氏的变化，凑在她耳畔低声道：“这是丞相夫人的私事。娘亲不该插手的。何况这位三小姐来头不小。”

    就她？区区一介庶出， 能有什么来头？蒋氏愈发不解了。可是宝贝儿子的忠告她不能不听。所以她迅速敛去眼底的猜忌与怀疑。

    千重雪抬起手腕，将血迹渐渐干掉的人皮再次递到大夫人跟前，大夫人退一步，她就进一步。她没有给大夫人任何退缩和回避的机会。

    “母亲，这幅梦貘刺青代表的是什么，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说，要是我把人皮交给父亲，父亲会怎么看你呢？又或者，我直接托人将它呈交给皇上……”

    “闭嘴，你闭嘴！”大夫人的神情一变再变，终于露出一丝癫狂的痕迹。

    碧莲见状，急忙小心翼翼地将大夫人搀扶住。不过，在凶悍诡异的三小姐面前，她丝毫不敢放肆，只能用卑微的口气乞求道：“三小姐，求求你放过夫人吧。这件事不是夫人做的。”

    千重雪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少女的嗓音清雅如瓷，像细雨洗净一般。

    突然，她转头看向蒋氏和赵晔，并且随手抖了抖人皮，将黑色刺青曝露于众：“我倒是忘了呢，小侯爷身为大庆国将军，一定对这种梦貘刺青很熟悉吧？”

    蒋氏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挡在赵晔面前，疾言厉色地回道：“瞎说什么！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信不信我去千丞相跟前告你一状！”

    没等蒋氏说完，赵晔就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自乱阵脚。没错，蒋氏就是误会了。她误以为三小姐血口喷人，将赵晔当成刺客的同党。

    千重雪微微勾唇，眼底压着一丝冷嘲。这些豪门贵妇果然最擅长脑补，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草木皆兵，误以为别人都要来害她。

    赵晔一个闪身来到千重雪跟前，没等蒋氏反应过来，赵晔眯起眼睛，启唇笑道：“幸会了，三小姐。你手中的梦貘刺青乃是定北大将军的家族标徵。”

    定北将军府是大夫人的娘家，威名赫赫的薛大将军乃是大夫人的亲爹。这层关系众所周知，根本用不着千重雪来多加解释。这下，众人看大夫人的眼神刷地变了。

    尤其是蒋氏，虽然赵晔之前已经提醒过她，可是她还是有一种被欺骗、被算计的感觉。原来，什么姐妹情谊都是骗人的，大夫人故意套近乎，只是为着利用她。

    蒋氏胸口憋着一团闷气，亟需发泄出来。她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她立即狠狠剜了大夫人一眼：“好你个薛柔！你，你竟然亲手毒害自己的女儿！”

    千重雪莞尔一笑，似是漫不经意：“早就听说小侯爷公正严明，从来不会撒谎。不愧是镇守北疆的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