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瑾萱莲步轻移，像是踩在莲花池中一般，步步都是无限的风情。不过她只是个即将及笄的少女，这种风情当然不是成熟妇人之类的妩媚勾人，而是一种莲华出尘的高雅风华，仿佛是从壁画上飞下来的仙女。

    随着莲步的移动，红裙翩然而飞，如蝴蝶一般轻盈。裙裾翻飞间，露出一双金丝绣线的蜀锦绣鞋。看起来小巧别致，简直可爱得紧。

    二皇子这下，是真正看傻眼了。纵观整个偌大的京都，像千瑾萱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也难以找到第二个。

    难怪当初胡雪飞执意将千瑾萱认定为“大庆第一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趁着二皇子赞美恭维的空隙，萧子归收回目光，笑着碰了碰千重雪手边的茶盏，再次打趣道：“你大姐空有美貌，论心机，可半点不如你。”

    这话她可不爱听，刚刚还说她像小孩子，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

    千重雪不动声色地移开茶盏，自个儿斟了香茗，又示意百合重新去取一壶热茶。

    迎着萧子归隐隐期待的表情，千重雪不禁冷嗤一笑：“原来世子是来看好戏的。难怪如此热衷，半夜跳墙之类的把戏。”

    萧子归顿时噎住，他在京都身份尴尬，颇受老皇帝忌惮。而且她待字闺中，尚未议亲，他当然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去紫薇园找她。

    说起来，确实是不合礼法的。但是大庆国同样有个规矩，只要当事者身份尊贵，就算有那么一点触犯礼法，也是可以轻易被原谅的。

    千重雪瞧出他的不以为意，登时心中来气，讽刺道：“呵，世子仗着自己在南国封了九王爷的头衔，就能肆意妄为了吧？也是，以世子的身份，哪怕去当采花大盗，恐怕京都的贵女也会在夜里，排着队恭候您大驾光临呢。”

    真是小心眼！萧子归似是无奈，又似是纵容，挑了挑眉，回道：“我可没有轻薄你的意思，是你自己非要想歪了。再说，你何时看见我爬过别人家的墙头。登门拜访之前先递上帖子，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简直就是歪理。

    千重雪忍不住恨恨地剜了他一眼，这厮越来越腹黑了，一肚子坏水。

    这时丫鬟已经捧来案几和锦凳，将一架古琴端端正正地放在案几上。千重雪好奇地瞄了几眼，古琴通体漆黑，黑中透着深幽的绿色，如藤蔓纠缠在古木之中。

    千瑾萱伸出白皙如雪的指尖，随意地拂开去。只听一阵清凌凌的琴音飘荡开来，如山林浩荡，似清泉流淌，金石相击，玉阙互映，真是极致的美妙动人。

    很显然，这是一架绿绮，正是名噪一时的古琴。千瑾萱手中的宝贝很多，能拿出形制如此规整大气的绿绮，千重雪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她慢悠悠地品着香茗，千瑾萱只跟千丞相施了一礼，没有半句废话，就径直拣了锦凳坐下，开始抚琴奏曲。

    一曲完毕，千重雪也喝完半盏茶。她放下茶盏，心中难得勾起一抹怀念。

    千瑾萱的琴技一直都是十分高超的，余音缭绕，回旋不去。可是比起教坊司中的奉銮大人，基本上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千重雪的琴艺传承自奉銮大人，所以当旁人纷纷露出震撼之色，尤其是二皇子，口中赞美不停，简直要将世上最美好的词都堆砌在千瑾萱身上，在座之中唯独千重雪神色闲散，看起来丝毫无动于衷。

    萧子归敛去眼中的好奇，没错，他其实只是有点好奇，这架绿绮应该是中宫皇后的收藏品，怎么会落在相府大小姐手中？难道丞相夫人与皇后已经走得如此之近？

    他记得，董皇后也是善琴之人，这架绿绮更是她的心头好。

    看着众人称羡敬慕的表情，千丞相只觉得老怀大慰。虽然他其实并不苍老，只是他总是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给人的感觉相当有一家之主的威严。

    千丞相捋了捋短须，眼中流淌着一抹赞赏的光芒：“好，好。瑾萱这些日子确实有点长进了。日后还要加倍努力，戒骄戒躁，替相府争光。”

    千瑾萱依旧没有说半句话，而是优雅地起身，优雅地行了一礼，便再次退到大堂的侧门当中，不再出现在众人跟前。

    大夫人与有荣焉，脸上凝着一抹得色，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就算被老皇帝责罚，也依旧不失大家闺秀的风度，可不是那些阿猫阿狗可以媲美的。

    她刻意扫了千重雪一眼，然而，千重雪没有像她预料中一般露出嫉妒与不甘。她始终稳坐泰山，就像外界的一切褒贬对她来说，都是浮云。

    大夫人不由得暗暗咬紧牙，她就不信，待会儿千重雪还能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不知想到什么，大夫人陡地笑起来，眼神落在千重雪身上，格***怖瘆人。

    千丞相正沉浸在二皇子的赞美声中，二皇子甚至当众赋诗一首，盛赞相府大小姐的美貌与才华。尤其是大小姐宠辱不惊的风度，堪为京都贵女的表率。

    “二殿下客气了。区区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莫要惯坏了她。”千丞相嘴上说得轻巧，其实跟大夫人一样，满脸掩饰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