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千瑾萱一副充满期待、跃跃欲试的样子,千丞相突然觉得,她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千丞相立即板起脸,厉声呵斥道:“身为嫡长女,不以身作则,对姐妹友爱躬亲,做出表率,反倒处心积虑地想着对付别人?瑾萱,你太让我失望了!”
千瑾萱浑身一僵,咬着牙满脸哀怨地瞪着千丞相,不,她没有错。千重雪那贱蹄子连母亲的心腹丫鬟都敢利用,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万一哪天她真的爬到自己头上来……
父女连心,千胤之岂能瞧不出千瑾萱的怨恨?怪只怪千重雪那贱丫头丝毫不给面子,几乎就是狠狠一脚踩在大夫人她们头上,还敢大放厥词,要自己惩罚主母。
真可笑!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千丞相转头望向沉默的大夫人,语气变得更加严厉:“早就提醒过你,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切莫给别人留下把柄。你不是一个人,你是瑾萱的嫡母,你要为瑾萱的前程考虑!”
见千丞相如此为自己着想,千瑾萱蓦地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哽咽起来。
大夫人似是回不过神来,听见老爷的指责和训斥,她兀自低声喃喃起来:“不对劲。碧莲怎么可能背叛我呢?难道她真不要命了,连唯一的亲弟弟都可以抛弃?”
千丞相离得近,大夫人的呢喃悉数落在他耳里。他脸皮狠狠地抽了抽,差点维持不住一家之主的威严:“薛柔!明明是你自己不中用!怪得了谁?今日若非二皇子有意跟咱们结亲,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今日局面委实凶险,碧莲与玉灵珑的幕后交易,那双斩足刑木屐,只要有心人拿出去大肆宣扬一下,就可以逼得丞相府陷入流言蜚语之中,更甚者,会影响千丞相的清名与前途。
所幸,二皇子现下有求于人,萧子归也不是什么长舌妇。
大夫人虽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死死揪着背叛者碧莲不放,可是对千丞相的心思,她算是门儿清。十多年的夫妻生活,足以让她看清楚千胤之此人的真面目。
大夫人冷哼一声,疲惫的眼眸中陡然迸出锥心刺骨的冷芒:“既然老爷这么担心,不如将妾身交给官府,或者干脆点,直接交给皇上,将妾身休弃了事!”
千丞相一听,反了天了,这妇人不感激自己也罢,竟然说出这种毫无羞耻的话。他立即冲到桌案边,随手拣起另外一只白玉花瓶,猛地朝大夫人砸去。
“砰——”又一声巨响,大夫人不闪不躲地迎上去,危急时刻,却被千瑾萱一把推开。
“母亲,不要!”千瑾萱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更是嫉恨如狂。想来想去,一切都是千重雪那贱丫头惹的祸!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母亲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起从前,母亲贵为相府主母,在父亲面前说话颇有分量,行事也颇受尊重。哪像现在,父亲竟然朝自己撒气,竟然对母亲下如此狠手!
千瑾萱猝然跪倒在地,昂着优雅白皙的脖子,一脸视死如归:“父亲,你可以纵容三小姐在府中无法无天,却不能原谅母亲的一番苦心吗?”
说到底,夫妻一体,大夫人怎么可能做出对千丞相不利的事?反倒是那三小姐,差点就将丑闻闹得满城风雨,对丞相府来说,不啻为一大危害。
大夫人一脸欣慰和感动,原来宝贝女儿也是懂得权衡利弊的,她也学会了保护自己。
千丞相到底是心疼大女儿的,忙上前亲自将千瑾萱扶起来。迎着千瑾萱怨念深重的眼神,千丞相终于狠下心,压低嗓门回道:“你放心,她是条毒虫,比不得你这只金凤凰。总有一天爹爹会帮你出了这口气。”
千瑾萱美眸中含着水光,楚楚动人,可是在千丞相不注意的时候,她眼底闪过一丝得逞。
不管丞相父女俩如何孺慕情深,这些与千重雪无干。
紫薇园,千重雪依旧穿着木屐,衣裳也没来得及换,坐在窗口位置,沉默地翻阅着古籍。百合蹲在角落里点着炭火,红梅端来滋补的糖水。
很快,忍冬打起帘子进来,说是六小姐来了。
千曦儿难得上门做客,而且这次情况特殊。她是亲自登门来负荆请罪的。她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走进暖阁的时候,小脸上布满忐忑与愧疚,看起来着实可怜。
紫薇园的丫鬟对她客气疏离,根本没有半点热情。只是千曦儿一颗心全放在请罪上头,也顾不上丫鬟们的冷眼。
千重雪独自依偎在窗边的软榻上,内室十分暖和,可她依旧披着貂皮夹衫。千曦儿一点点移动步子,直到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千重雪墨眸清冷,就连炭火盆里温暖的火红色倒映在她眼底,也生不出半点春意。她似笑非笑地睨了千曦儿一眼,千曦儿则拘谨不安地望着她。
“怎么了?”千重雪故作不知,慢悠悠地捧起茶盏。
千曦儿的目光缓缓下移,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在木屐上。这双木屐脱不下来,三小姐早晚会变成废人。这个认知在她心底卷起惊涛骇浪,她一时难以把持,扑通跪倒在千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