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哈烦躁的一甩袖子,拔腿就往帐篷里去。
外面的一切里面的几人听得一清二楚,大汗那张苍老憔悴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和愤怒来,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脸色如常的妻子,发现她脸色微僵,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不过,嘴角微微抽搐着,想来是被巴拉哈的话给惊着了,她平时也不跟这些女子计较,所以惯的她们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今日这场变故像面照妖镜,竟照出了一些人丑恶的嘴脸和心怀叵测的人心来。
“巴拉哈,你说的可是真的?”哗啦一声,帐帘被撩起,随着巴拉哈进来的还有帐外冰冷得寒风,大汉听到声音,轻轻抬起耷拉的眼皮,无精打采的扫了一眼,随后就像是心烦一般侧身看着一旁的妻子。
“句句属实,儿子当时就叮嘱过六弟,不要冲动,晋朝人像草原上的狼一般狡猾,每年入冬,我们就陷入了缺吃少穿的时候,晋朝人早有提防,且都是交过多次手的,儿子就怕有诈,可是六弟不听,战前被人刺了两句,就受不了了,打马上前去挑衅,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黑球,陡然在六弟头顶炸响,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结局了。”巴拉哈是一点也没有说谎,将自己看到的,做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那个心里埋怨自己不照顾弟弟的父亲,
当大汗听到一个黑球,要了儿子的命时,眼神陡然变得锐利,随即在巴拉哈低头时,冷冷的扫了一眼,缓慢的开口。
“巴拉哈你当父王是个没带脑子的傻子?”
“父王明鉴,如若不信,儿子可叫其布赫大将来,他也是亲眼所见六弟如何陨落的?”巴拉哈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父亲会这么问,表面看着他对自己疼爱,实则对他爱搭不理,这位上位者,不知对谁是真的,他暗暗冷笑。
“你下去吧。”大汗见自己的儿子低头不知在想什么,遂开口。
巴拉哈将手放在左胸处,微微弯腰致敬便转身出去了。
风从刚刚撩起的门帘再次钻进来,吹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大汗。
大汗就这样保持着呆坐的样子,一旁的萨仁眼睛盯着跳动的灯芯,不知在想什么。
帐篷内一时间安静了很多。
从大汗帐篷里离开后,直接去了对面的巫医住处,巴鲁正在被救治,不知道能不能脱险。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干净透明又孤独,巴拉哈偶尔抬头看眼月亮,他的心冷的就像在冰水里泡了一夜般,从四面八方透着冷气,冻的浑身都疼。
今日,这冷不丁的意外,打击的不止是身体,还有那颗滚烫的心。
撩起门帘,就看到失血过多的巴鲁躺在羊毛毡上,巫医蹲在一旁的地上,不停的往巴鲁的断腿上涂抹着黑漆漆的药膏,巴拉哈心想巫医这次正常了许多。
“巴鲁怎么样了?”巴拉哈的嗓子十分干涩,说话时都感觉到嘶嘶的干涩,刮的嗓子疼。
“发热了,能不能过了今晚得看长生天的意思了。”巫医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偌大的帐篷里响起,配上昏暗的灯光和屋里灰沉沉的布置,显得更是渗骨的寒,但巴拉哈一点也不怕,他一屁股坐在了巫医身旁,高大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也降低不了强大的存在感,高大的影子笼罩着巫医矮小苍老的身躯,他顺着巫医的手看去。
只见一条长腿齐膝去掉,存留的半截腿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黑色药膏,但还是有少数的血迹往外渗,这比狼咬断的还要恐怖,他紧紧的咬住后牙齿,冷不丁的吸了口冷气。
顺着大腿看上去,巴鲁虽然昏迷着,但因为疼痛,不时的哆嗦着,嘴唇苍白掉着干皮,头发胡乱的搭在肩头,昏黄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显得脸色更加苍白青紫。
“巫医有止血止疼的汤药嘛?”巴拉哈从未低声下气过,可见他对巴鲁是多么的看重,巫医听到一向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巴拉哈声音透着几分沙哑和苦涩,这早就心如止水的心脏突然砰砰动了起来,她混浊的眸子一转,就看到那张俊美的阴冷的脸上布满着淡淡的心疼。
“我已经给涂上了,这腿齐膝断了,失血过多,又加上冻了一路受了惊吓,这能不能熬的住得看巴鲁的毅力了。,”巫医眼睛一动也不动得盯着这个尊贵的皇子,一字一句的开口。
“还望巫医能治好巴鲁。”巴拉哈冲巫医恭敬的拜了拜,随即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巴鲁的脸上,今晚是最关键的一刻,希望巴鲁能熬过去。
反正他也不喜欢回自己的营帐里,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将他放在心上,而那个真正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此刻正和死神作斗争。
巫医点点头,随即起身去营帐里的杂物里寻找东西。
灯芯发出噼啪声,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当第一声鸡叫响起时,傅青烟的生物钟又准时叫醒了她。
她动了动酸软疲惫的身子,穿上了一件较为崭新的衣服,磨磨蹭蹭的下了炕。
正屋里的大黄听着动静,起身摇着尾巴趴在门口扒拉着门帘,刺啦刺啦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傅青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还没起来就挡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