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软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安安静静地走到张淑贤身旁蹲下，握住她的手。

    “软软，你还是来了，奶奶不想让你知道……”张淑贤无力地开口。

    “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鹿软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

    张淑贤侧了侧脸，眼泪止不住地一滴一滴滑落：“你马上就快高考了，奶奶看不到你的大学通知书了，软软长大了，奶奶也想看着你成家立业，但是奶奶做不到了…”

    “我们软软是个乖孩子，从小就不惹奶奶生气，奶奶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所以软软要坚强，答应奶奶一定不要哭好吗？”

    鹿软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张淑贤叹了一口气：“太疼了，奶奶不想再受罪了…软软，奶奶最后给你留下的只有家里电视机旁边相框后面的一张银行卡，不要委屈自己。”

    鹿软抬起头，眼眶红的厉害，但仍憋着不让一滴眼泪流出来。

    “我不知道在哪里，奶奶好好治病，我等你回家。”

    张淑贤苦涩地笑着摇头：“软软已经长大了，小贺对你很好，奶奶让他看着你，你要乖乖的。”

    她艰难地抬手手臂想要摸鹿软的脸，鹿软连忙把脸放在她的手上，一声不吭。

    “对不起…让软软受委屈了…”张淑贤轻轻摩挲着她脸上红肿的巴掌印。

    “如果可以，我的软软一定要被别人捧在手里……”

    感觉到脸上的那双手渐渐无力地落下，鹿软眼里没了光，她摸了摸张淑贤冰冷的脸：“奶奶，软软等你回家。”

    ……

    鹿软从急救室出来，整个人除了冷静已经没有办法形容了。

    “准备葬礼……”鹿软沉声开口。

    从张淑贤去世到下葬，鹿软全程没有露出一点悲伤的表情，仿佛里面埋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葬礼是鹿峰和鹿峥一起出钱办的，墓地是鹿软用孟爱琳给她的生活费买的。

    在城南公墓那里，很普通的一个位置。

    葬礼只是邀请了一些邻居，无一不为张淑贤惋惜。

    张淑贤这一生够苦了，丈夫早逝，独自一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

    好不容易见到两个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庭，连一天福都没有享到，就得了这个病。

    到死都没有舒舒坦坦地走。

    自从张淑贤去世后，鹿峥和鹿峰就一直追问鹿软遗产的下落，只是鹿软闭口不提。

    张淑贤下葬后，鹿软回了家，找到了那张银行卡，她把那张银行卡藏了起来，没人知道藏在了哪里，也没人清楚里面有多少钱。

    从那天后，鹿软像变了一个人，整天沉默不语，坐在张淑贤的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贺止一直陪在她身旁。

    他的女孩眼里没光了。

    时间就这么过着，开学后，教室里的高考倒计时随着时间慢慢减少。

    除了贺止，没人再主动找鹿软出去玩，整天就看着鹿软抱着几本他们看不到的书看来看去。

    但贺止知道，她看的都是关于攻克癌症的医术。

    她一直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