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嘴里的老怪物是不是黄泉兽，他把你捡回去都不会是为了救你。”牧九的声音近乎无情，这话说的也不太让人喜欢，牧在野依旧笑着，像是不在意。

    “这句话他同我说了十几年啦。”牧在野眉眼间都是笑意，“我活下来，就该感谢他，不管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要我死，我二话不说就可以自己把心脏掏出来。”

    牧九愣了一下，牧在野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里都是认真的，于是他笑了一下，也许是长时间没有笑过了，表情却不是愉快的，而是难看的，狰狞的。

    牧在野被他这表情给镇住了，以为他听出自己在说谎，要动手了，眼睛睁大抱头就跑，“我错了我再也不撒谎了，师傅放过我这次，徒儿真的知道错了！”

    牧九：……我信了你的邪。

    看牧在野跑的狼狈，牧九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他得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活泼”的玩意儿了，还想着之前从来不曾收过徒弟，师徒之间应该怎么相处，现在想来，一般的师徒关系是建立在人和人之间的，而不是黄泉兽和牲口之间的。

    “你给我滚过来。”牧九皱着眉头瞪了牧在野一眼，颇有些后牙槽警告的意味。

    “你要拔我舌头吗？”牧在野身体躲在角落里，只探出个头，有一种得到肯定的答案就把头缩回去的意思。

    “……”牧九不是很想回答这个玩意儿的弱智问题，但是见他一直不出来，只有咬牙切齿的说，“不会。”

    得到回答牧在野又走了出来，但是距离依旧隔得远，虽然以牧九的修为，想要隔空捏死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依旧被他这架势闹得头疼。

    “我叫你滚过来。”牧九的指尖上的光亮的更刺眼了，他实在是想不懂为什么自己要把这个牲口带回来。

    “你不打我我就过来。”牧在野眯着眼睛看他，想从那满脸的褶皱上看出点什么东西，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并且直接被他凭空抓了过去，提狗一样的，一点尊严都不剩。

    “跟我讲条件的人大部分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牧九垂着眸子盯着手上抓着的牲口，这样威胁道，发现这样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于是把人往上一抛，顺便给他翻了个身。

    牧在野：“……”

    “师傅我真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撒谎了，都跟你说实话，不想说实话的时候我就不说话了，我真错了，你放了我吧？”牧在野眨了眨眼睛，跟死狗一样，生不起挣扎的欲.望。

    “你刚才说的既然是谎话，那你就说一下你的真实想法。”牧九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但是并不打算提醒，趁机问了一句，看着牧在野的眼睛，像是要望进他的眼里去。

    “我的真实想法？师傅您德高望重，弟子我就是个俗人，真话说出来怕污你耳朵。”牧在野见他也不打算把自己松开，索性调整了个尽量舒服的动作，头向后仰着，露出了纤细的脖颈和形状好看的喉结，“要是老怪物真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我会先躲起来，把你说的我身上这所谓的因果线弄的再乱，再杂一点。”

    “第一步就是坏他的计划。”牧在野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铺在了地上，黝黑发亮的发丝像是上好的绸缎，他的眼睛盯着黄泉殿上的夜明珠，“第二步就是站在他的敌人的阵营，但是也不能全身心相信这个敌人，三分假七分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看他们狗咬狗。”

    “第三步就是直击他的弱点，稳准狠，不留余地。”牧在野眨了眨眼睛，然后动了动，“全真话，师傅，放了我呗？”

    “你不是说他救了你，怎么还要直击他的弱点，稳准狠不留余地？”牧九有些好笑，反问了一句。

    “对啊……他救了我一命。”牧在野的眼底浮现出了一丝怀恋，牧九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和老怪物在一起的快乐的回忆，却听见他补充了一句，用那个满怀回忆的语气说了一句，“那就一刀一个吧，死的干脆利落不痛苦。”

    牧九：“……”

    面无表情的松手，牧在野没反应过来，直接摔地上，头还在地板上磕了一下。

    “咚”的一声，牧在野“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果然是死人。”牧九垂着眸子看了一眼笑的自在的人，连心都是冷的，说不定真如这牲口说的那样，打娘胎起就是个死胎，身体里从不曾有过一点热血。

    “您这是瞧不起鬼修？”牧在野建设起的人设彻底崩了，躺在地上也不打算站起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眼里带着点怀恋。

    当初他学走路的时候，哪怕摔了疼了哭了，老怪物也不会扶他起来，或者说，“扶”这个温情的动作，黄泉兽从来没有做过，也不会想到要去做。

    哭累了也是自己站起来，到后来牧在野再也没有哭过——倒不是一瞬间长大了什么的，鬼修本来肉体就是死了的，想要哭也得下血本，每一滴泪都是自己的修为，而且看着老怪物那德行，自己可能真的“哭死”了也不会多说一句软化。

    小孩子泪腺发达，奈何他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老怪物也不是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