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心口一阵一阵揪着疼,是他唤醒了她,怎能叫她来承担过错。
“上神,再给尧域一次机会!尧域定不会叫她被魔气迷了心智,她本性纯善,便是杀了,那魔气还是会再寻依附,出了事,便是尧光的过错。”他想着当归笑靥如花的面貌,想着当归每唤他一声“师父”时那满心满意的欢喜,想着当归央求他传她灵力时那委屈的模样,得了灵力又抓着他的手拍掌叫好,他竟有些不能自已,眼圈微红,说话中也带了些哽咽。“求上神将阿归归还与我!”
缗渊将公子尧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眼神里闪过杀意,情之一字,是他最忌讳也最痴爱的。
情之一字磨人啊,他那故人之死,又何尝不是因这情之一字。
缗渊望着公子尧片刻,诚然情于他而言虽是大忌,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情也算是一劫难,有他在也好渡了去,待到日后再渡劫只怕是会难上许多。
“我带你去见她。”
正要捻了诀,携了公子尧出去,青孤殿外突然传出一声恭敬呼唤:“缗渊上神。”
缗渊踏步向宫外走去,收了结界,只见宫门口泱泱的立着一群白衣弟子,为首的是三位白须老者。见了缗渊与公子尧出来,三位白须老者又领着众人道:“小仙见此处华光正盛,想是哪位仙家来了,不成想原是缗渊上神驾临,未有迎接,还望上神见谅。小仙已携了众弟子来参拜。”
下方之人皆是恭谨有礼,低埋着头不敢直视,说白了,就是上神天威,不可直视。缗渊敛了敛袖袍,瞧见下方有一女弟子,正直愣愣地看着他。那女子站在不远处,想来在这尧光辈分不低,只是,额,年龄颇小了些,日日被人唤做“师叔”“师叔祖”,这叫她情何以堪。
又皱了皱眉,咳了声道:“尧光果真是不同凡响,有一株一身魔气的当归修成的小妖,还有九尾狐族的殿下,果真当得起天下第一仙门之称。”
尧敬璇有些怅然,心道公子尧都带了些什么人回来,他尧光派只收男弟子,破例收了当归那只女妖精已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又收了九尾狐族的殿下,还是个女的!他擦了擦额头滑下的汗珠,只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叫公子尧一个人生活,孤寂了这几万年,养成了如今这样一个见了女子就走不动的坏毛病。
“尧光既是修仙门派,自然是有修仙之心者皆能收入门下。只要心存善念,装着天下苍生,妖与仙并无差别。”
缗渊也是没想到尧敬璇会这般答他。本来这话问着也不过是就像是往常里见面问上一句“吃饭了没”,亦或者“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打招呼,尧敬璇竟还一本正经地想了套说辞,回了他的这声招呼,这叫他着实有些无话可接。
“尧掌门,我来此本不欲铺张,还是叫弟子们都回去罢。”
本等着缗渊有何训斥,皆已做好了准备,谁知道缗渊就这般轻易地叫他们回去,委实有些惊讶,但好歹还是一派掌门,这里子如何无人探究,面子上还是要秉持住的,只缓缓道了:“上神若是有何训斥,小仙与众弟子洗耳聆听,若是无训斥,小仙就叫他们先回了。”
缗渊好似不欲与尧敬璇多做交谈,在他说完等着回复的一会子时间里,缗渊已携了公子尧往灵域去了。
尧敬璇再抬头时,面前哪还有人影,自己竟是在这拜了半刻空气,一阵和风吹来,却令他冷得浑身直哆嗦。遣散众弟子,自个儿与两位尊者边走边发牢骚去了。
而那灵域里,冷得直刺入内脏。飘飘零零地,落下来几片雪花。雪花六瓣,在空气中飞舞,沾到公子尧身上,顷刻间化成雪水,浸透了衣衫。
反观缗渊,即便是最最最小的一颗雪花,无论在他身上何处,那也是不曾融化的。雪花堆积在长氅衣领,衣领本就白,此刻更是白了不少。
他们停在天域入口,公子尧耐不住寒意,裹了裹紧身上淡薄的衣服,又使出灵力撑着体温。
缗渊好似早已料到这一幕,领着公子尧在入口处停留了好一会,叫他尝到灵域极寒的滋味,脸上漾出小小的笑意,这才撤了入口处结界。
灵域里面与外面截然不同,可以说得上是两重天地。里面温和的很,四季如春。公子尧跟着缗渊走在一条狭长悠远的小道上,小道通向很远处,周遭无人,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走了约莫有个把时辰,那小道还是望不见头,使了灵力去探,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地方竟禁锢了灵力,丝毫使不出法力。
缗渊默默无言地笑了一声:“灵域有禁锢,但凡进了灵域的,十之八九都是法力全无,如同凡人般,便是我这样的,神力也只剩下一成不到。”
公子尧兀自点了点头,确是没想到,灵域竟还有此等能力,若是将魔气困在这里,那魔气便永世都修不得人,做不得乱!上神为了那魔气,可说得上用心良苦啊。
又沿着小道走了会。灵域与别处不同,这么一会天就黑了。四周薄雾弥漫,湿湿的空气中飞散着阴冷的气息。缗渊突然加快了步伐,公子尧走了一个下午,没有灵力撑着,颇有些体力不支。他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