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笑了笑,嘴唇僵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公子尧看着她,读出了五个字,她说:“师父,我没事。”
那伤口已是血肉模糊,一个大窟窿,乌黑黑的,仿佛能从中穿过去。
公子尧手掌摁在大窟窿上,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沿着衣衫,在地上形成一条血河。当归嘴唇越发苍白,看向他的眼睛越来越小,就要阖上,公子尧苍白到透明的脸庞,无尽痛楚,难以言表,只低沉唤了一声:“阿归。”
不过一把神剑而已,他又为何非要收了!只要他是一心一意护着她的,这神剑有无,于她而言并无多大关系。
闻言,当归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睁开眼,又是勉励一笑,眼前昏暗,整个世界在她眼里混沌一片,远处不清不楚的山脉棱角,近处一张模糊的脸庞,她想要记住在这世间看到的最后一眼,刚闭上眼,却又将眼中之物忘得干干净净,只得重又睁开。
一连几次,山川,河流,在她眼里好像都不算什么了,记不住便记不住罢。她只要把眼前这个为她伤心的人记住就好了,总不至临死都不能带走这世上她所珍爱之物。他是如此真情实意,她便更是不能叫那人的一番心意付诸东流。
那人?那人是谁?她记忆开始模糊起来,拼命地去想,脑子里全都是近日来,他的笑,他说的话,他对她的好,多重身影重叠,那影影绰绰的白色背影,是谁?
看着这一幕,远处那山尖上的男子终是没忍住,抱胸好整以暇看好戏的架势早已荡然无存,眼底的淡然被打破,缓缓现出惊讶来,更多的是后悔,明灭不定的眼睛,难以捉摸。
那是他的阿姐,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他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千万年,不过就为寻得他阿姐,如今已是寻得,她却入了仙家门,与他成了敌对面,他违背当年对魔王的誓言,只是想着,他的阿姐,世上唯一陪着他,不叫他孤独的人,是世上最好的人,谁也比不得,谁也比不过,他万万不能叫他阿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而这个谁也比不得,谁也比不过的人,就被他一手培养的人杀了。
因为他的急于求成!
只要他现身,就能救阿姐的。垂着眸子看了半晌,他飘忽的身影慢悠悠地转过去,朝相反方向走了。
远处传来公子尧哀恸地嚎啕:“阿归,我不许你死!我不许!”
蓝色灵力如浩海般涌现,充斥在当归周围,灵力的笼罩仿似是减缓了她的死亡速度。
众仙妖皆是神情大变,不敢置信地望着公子尧,以毕生灵力救人,便就意味着,灵力散尽,丹元尽碎,化为飞灰。
上古界伊始,至今几千万年了,但凡以此法救人的,从未有一个活下来,便是当年的魔王,灵力那般强大,还是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阿归,我把灵力都给你,你,”顿了顿,目色微红,竟说不出话来。
灵力滋养的伤口有些许愈合,但伤口还是大得吓人,当归神识恢复些,看着公子尧惨白的脸色,掌心微弱的蓝光,费力地摇了摇头。
“无妨,灵力这个物什,慢慢修,总是会回来的。”公子尧突然笑了,掌心灵力更盛,突然又沉声问道:“但是,阿归,我若是不救你,你可还会回来?”
当归默了默,挤出一张笑脸,这脸色苍白可怖,加上这笑容更觉阴森恐怖。她道:“师父,阿归应当是不会回来了。”
公子尧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因为,阿归永远不会走。”当归托着公子尧的手,慢慢坐起身,依偎在他怀里。
是了,不会走,自然就谈不上回来。
可,这不过是哄骗他的把戏罢了。他是清楚的,灵力再盛,强行修复这般大的伤口,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过是延缓着时间,他总能找到救治的法子的。
三十多万年灵力,只剩六万,这公子尧倒也真舍得出去!
众仙妖不过是来凑个热闹,难说不会运气好点,就与那神器有缘,便是各自怀着心思来的,今番见神器已认了主,热闹也算是凑过,还见识了公子尧的灵力,也不失为大开眼界,便各自唠着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兴许,还能回去讲讲今日之所见,亲眼见过尧光派公子尧的灵力,也能增了不少面子。
渐渐地,众仙妖皆已散去,整座山脚,只留了那微弱结界里的五个孩童,以及此刻受了重伤的当归和正在为她救治的公子尧。
片刻之后,当归身周被红色光芒笼罩。绛红色的人影从光芒中走出,姬茧脸色平淡,在红光里看不清是何情绪。不明来意,公子尧下意识地摆出迎战气势,灵力弱了许多,自然那气势就弱上不少。
“阿姐!”姬茧上前,疾呼,“阿姐,我救你,你撑着。”
公子尧一怔,这阿姐一说不过就是个幌子,只为着有一日叫当归冒着这名义混进天冥宫去,好为他打探消息,一举灭了天冥宫。如今,倒是因着这幌子,姬茧要救她一命,他有些愣怔,还是反应很快地侧过身子。
姬茧取下自个儿心尖上的丹元,那丹元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