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回头望了一眼,拖到河面的长舌头把她吓了一跳,当归恐惧的哭出声:“师父,阿归怕……呜呜呜……师父……”
同白无常一起的黑无常伸手拱了一下他,低声道:“她好歹做过帝妃,是你我的顶头上司,且她从前对我们也不坏,你何苦吓她!”
“我怎知她如今如此不禁吓,从前也不是这样的啊!”白无常转身,走到当归后面推着她往前走,“你已经死了,哭也于事无补,还是听话跟我们回冥界,入了轮回,下一世再来过吧。”
白无常一直以来就是个刁钻刻薄的,他们做了几十万年的兄弟了,黑无常最是熟悉不过。但撇开当归是中央鬼帝曾经的帝妃不论,如今上古神君和天冥宫都极为在意。本就是魂飞魄散,消散于六界的,中央鬼帝却偏偏得了姬茧的恳求,违逆天道,在冥界轮回道的缝隙里把她塞进去。可想而知,他们的中央鬼帝心里头还是在意这小妖的。
但看她的每一世都是由他们兄弟两个去锁魂便知了。
如今已经一万多年了,本以为魂魄能稍稍修复,怎么还是个傻样子。
黑无常憨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师父已经在前面等你了,你跟着我们走,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当归半懂不懂,那个长舌头的说她已经死了,那个黑憨憨说她师父在前面等她,那是不是说她师父也死了。当归又哭了:“师父死了,阿归没买到药救师父,所以师父也死了!呜呜呜……”
黑无常低着头憨憨一笑:“鬼帝真是好兴致。十多万年来口味都不曾变过。”
过了三途河,终于到了忘川。这里的鬼更多了,但很多鬼都没有鬼差跟着,他们轻松自在的在这里飘荡着。每一个鬼身上都散发着幽绿色的光。当归被拉着,一边走,一边盯着身边路过的鬼看,即便是怕,她还是大着胆子,凝了心神去看。
路过的鬼也都盯着她看,但被黑白无常拘着的鬼向来非比寻常人,他们不敢靠近黑白无常,对当归投来的目光也是当没看见。
过了忘川了,黑白无常带她上了一座桥。一路过来,当归都没有看见公子尧,最后大着胆子拖了拖铁索:“你们说师父在前面等我,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白无常阴气十足的“呵呵”冷笑,没有说一句话。
当归从桥上走过去,却看见桥边,是那件又黑又红的衣裳。当归朝那边跑过去,铁索锁的紧,当归只能朝桥边那熟悉的喊:“师父,师父……阿归怕……”
公子尧站在桥边,如一座山一样屹立着,没有动过一下。
当归挣扎得厉害,铁索在她的手腕上绞出了黑烟。
公子尧抬眼看着,面上一直在忍耐,清颜朝黑白无常挥了手,让他们赶紧带当归走,但当归却在这时拼了命似的挣扎。他们铁索的威力有多强大他们自己都是知道的,当归魂魄本就未修复,再被这铁索伤了,又要再轮上几世。
公子尧脚下动了动,清颜从身后拉着他:“你疯了!人间那一十二条人命的天谴你都未必受得住!过奈何桥,进轮回圈,这是规矩!扰乱冥界秩序,你这身体还如何禁得住天谴!归儿不知要轮回多少世,你想让她回来之后连你的尸体都见不到吗!”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你让我亲眼看着,清颜,你做得到,我做不到。”
强忍着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当归扑进了公子尧的怀里,放声大哭:“都怪阿归不好,阿归没有买到药救师父,师父也死了……师父不要怕,阿归会保护师父的!”
公子尧不由得觉得好笑:“不关阿归的事,为师没有死,为师也不怕,阿归会保护师父的。”
公子尧任由当归在她怀里蹭了许久,黑白无常在一旁站着,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清颜过来,拍了拍公子尧的肩:“你的意思,我都省得。这次为归儿寻的是人间公主的贵命,再不进去过了时间就来不及了。”
公子尧松开了当归,蹲下帮她擦了眼泪:“阿归还听师父的话吗?”
当归含着泪点头。
公子尧道:“你在桥上跟着黑白无常走,师父在桥下走。过了桥之后,你要喝一碗汤,那是师父替你熬的。记住了吗?”
公子尧摸着她的脑袋,然后把当归推到了黑白无常身侧。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当归在桥上走,还能看见公子尧在桥下走。过了奈何桥,黑无常端来一碗汤给她,当归也喝了。白无常还在带她往前走,可公子尧没跟她说还要走,她回头望了望,公子尧朝她挥手,当归只得听话的继续往前走。
桥的对面,当归站在三生石前。
前世种种,一幕幕都在她脑中重现。黑白无常继续领着她往前走,当归猛然回过头,眼泪已经如泉涌:“夫君……阿归不要轮回,夫君……阿归在这里!”
许是已经到了这里,黑白无常稍有懈怠,当归手上的铁索被她挣开了。她一把推开黑白无常,返回了奈何桥,朝公子尧冲过去。
然而,公子尧此刻是在忘川岸边,桥和岸中间隔着宽宽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