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染捏着她的下巴，阴森森的笑着：“你也不用挣扎，这蛊虫不过是借着你的血养着，等它养好了，凝出了醒神丹来，就会自拟体内取出来。”

    “醒神丹？”

    “不错，醒神丹。”左染转身在身后的亭子里做下来，像是要跟她讲上一个长篇大论的故事。

    “我族在六千多年前受到诅咒，每一个族人自出生便是一个成人的模样，有着成人的思维和思想，但却只能活二十年。也就是说，二十岁的时候，我会死，我的族人也是。”

    当归面上恍惚，自那次之后过去多少年，她自己都不知道，六千多年前又是发生了什么事，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诅咒。诅咒，其实就是神旨。分明只有神才会降下。可神……世间才几人！“没有例外吗？”

    左染低声笑笑：“有，当然有！迄今为止，只有族长是个例外。他同我们不一样，出生时是个婴儿，渐渐长大成人，到如今已经两百多岁了。族人经过研究，发现……”

    “什么？”

    左染背对着她：“他的血与我们的不一样。我们的血是绿色的，但他是红色，很鲜艳，我和我的族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血。我们就靠着族长的血，勉强将寿命延长。但毕竟一个人的血也是有限的，近些年来，族长的血的颜色也在慢慢变化了。”

    “所以你要用我的血来救你的族人？”

    “是啊。族长通过测算，算出十七年前有个女童降世，她的血可以凝结出醒神丹，拯救我所有的族人。”

    “那个女童…··”

    “就是你！”

    当归只觉荒谬不已。莫论什么诅咒不诅咒，就单说她的血，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何况，神旨又岂是她一个凡人之躯的鲜血可以抗衡的！简直痴人说梦！

    左染似乎看出她的怀疑来：“不管你信不信，在醒神丹未结出来之前，你哪都去不了，那蛊虫每夜都会吐出毒液来，在你体内和你的血进行融合，那时候你会有难以忍受的痛。”左染拉着她坐下来，抓着她凉凉的，已经浸出汗的手，宽慰一笑，“你乖乖的呆在这里，等凝出醒神丹来我就放你走，不然这蛊虫的毒一直在你体内，你会死的！”

    当归就这样乖乖的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确如左染所言，她每夜都会有难以忍受的痛，尤其是在心脏那里，甚至有时候，她都感觉那蛊虫要把她的心脏吞噬了。然而，每当她疼得昏昏欲睡，意识不清不楚的时候，似乎都能看到眼前有个白衣男子，一边帮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抱着她。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能感觉到有生以来都没有体会过的安全感。

    然而，在那蛊虫安分的躺在体内，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那个男子似乎也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可那感觉如此清晰，清晰到她能这一幕和前世的种种重叠起来，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目光。

    当归在这里的第六个月，身体已经消瘦的只剩下骨头了。其实做了十多年的乞丐，本来她也没什么肉。只是在这里，左染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她，各种鸡鸭鱼肉，各种人参雪莲等补药，她从来没吃过的，在这里每天都能吃到，可身体还是日渐消瘦的厉害。

    十二月的天，有些冷冷的。当归坐在窗户口，料峭的寒风吹进了她的衣襟里。她打了个喷嚏，叫来伺候的丫头给她通上地龙暖暖身子。那丫头尖酸道：“大冷的天，姑娘还开着窗，不冻你冻谁！”

    当归看也不看她，沉默不语，那丫头最后还是认命的去找人过来。

    丫头走后没多久，屋内出现一个人。那人闭着眼拥上了她的腰，声音淡淡的冷静：“阿归，天冷了，不要冻着自己……”

    当归依旧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窗户忽然关上，公子尧身上的暖气裹满了她全身。那一瞬间，她好希望这是初见，从前的种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希望终归只是希望……他们也就只能这样了。

    当归转过了身，推开他，坐在床头：“师父竟还记得阿归？”

    公子尧慌张地睁开眼，竟发觉自己的隐身术失了效用。她能看见自己，也能听到自己说话。公子尧伸出手，悬在半空又默默地抽回：“阿归……我……”

    又是一阵沉默。

    窗户忽然又开了，吹进来的风雪刮过了她凌冽的眉眼：“师父，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师父是不是也想阿归？”

    一切都来得这么快，往日的后悔无奈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她记得，她什么都记得！那是不是也记得那一剑，记得他在祖师殿内厌恶的神情，记得他对她做过的所有事！

    嘴唇颤抖，公子尧声音一颤一颤的：“想……”

    当归抱着他的脖子：“那师父带阿归走，好不好？阿归不想在这里。”

    公子尧愣怔片刻，脖子上也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熟悉的手，熟悉的动作。他想也不想道：“好。”

    话音落，当归便被带到了祥云上。

    方才刚走的小丫头领着数名男子进来，看见突然消失的两人，手中的碳落在地上，她尖叫一声：“妖